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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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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报告李副队（他来了请闭眼同人）
作者：若水未央

这是一个大写加粗的迷妹倒追李sir,最终当上警嫂的故事。
李熏然请脑补KKW。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制服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曲霏 ┃ 配角：李熏然、薄靳言、简瑶 ┃ 其它：



　　☆、再见李熏然

　　“曲霏......”
　　“到！”曲霏腰杆一挺，头昂地更高了。
　　李熏然从挡出脸的资料夹里抬起眼睛，看了一下眼前的女孩，又继续念下去，“理论课......还行。体能和实践课......”
　　李熏然咧着呀摇了摇头，放下资料夹，上下打量曲霏。
　　头发，比简瑶长，绑成丸子头用警帽压着。
　　身材，比简瑶矮一些，瘦一些。身体素质非常一般，典型的警校女生。
　　眼睛......比简瑶小一些，但很亮。
　　李熏然撑着头，笑了笑，现在他看女孩都要不自觉地和简瑶比对一下。
　　“你以后跟着三组吧。”李熏然把资料夹还给曲霏，起身穿上外套，准备出门去。
　　“诶——我不是跟着你吗？”曲霏接过资料夹，说话的语气有些着急。
　　李熏然感觉到有人在憋笑，他瞪着眼睛环顾一周，有两人趴在电脑桌前咳嗽。
　　“你刚来刑警队，虽然有一些实习经验，但还不够。你先跟着丰雪吧”李熏然用下巴点了点屋子另外一头。
　　曲霏转头看到一只粉红色的圆珠笔从电脑后面伸出来，摇了摇。
　　“可......”
　　“加油！”李熏然走过曲霏的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看着李熏然走出去刑警队的大门，悻然地抱着自己的东西走到丰雪旁边。
　　“小妹妹，进来的新人都想跟着李副队。我们女生就整理整理材料。带血的事情还是叫他们男人去办吧”丰雪说着自己还打了个寒噤。
　　曲霏眼睛瞪得老圆，没看到脸谁会想到，这个拿着粉色圆珠笔和说话娘娘腔的人，竟然是个胖大叔。
　　“看着我干嘛？”丰雪边敲着电脑边瞄了曲霏一眼，“把你下巴收起来。盯着人家看很不礼貌。”
　　曲霏吞了吞口水，老老实实地把自己东西一一放在桌上，眼睛还不忘往李熏然办公桌那边望。
　　还没把东西放好，一大堆的资料“哗！”一声放在曲霏面前。
　　“这是我们队正在处理的案件，一组二组负责出外勤，跟线索。三组中你和我，负责整理资料”丰雪拍了拍资料，“认真些，分门别类。李副队的习惯是：关于案件，他问你的你都要知道。”
　　曲霏点点头，“记东西我最在行。”
　　丰雪顺手翻着曲霏的材料，悠悠道：“看出来了。理论课成绩优秀，实践和体能飘在及格线。”他把资料夹甩在曲霏的桌上，“啧啧，我觉得你过不久，就要申请去行政组了。”
　　曲霏笑了笑，把资料夹放好，就埋头啃这起拐卖儿童案件的材料里。
　　周五晚上，案件还有没有什么进展。而且又报失踪了一名少年，和前几起案件一样，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无故失踪。
　　这样的情况让曲霏的欢迎会开得很简单，时针指向十一点钟的时候，队长吴江强制大家下班，然后请假回家看孩子，叫李熏然带着还在加班的兄弟们去宵夜，顺便给曲霏开欢迎会。
　　十来个人呼啦啦地走向刑警队不远处的夜宵摊，摊主老梁已经习惯这群年轻的小警察，他熟稔地跟李熏然打招呼。
　　“李副队，来啦！还是那几样？”
　　“对！”李熏然笑着跟老梁打招呼，自己搬了一根条凳坐下，忽而转头跟老梁说，“啤酒少拿，有女生。”
　　陈冬年带头“哦哟”一声，向身边的弟兄挑挑眉，李熏然笑着锤了一下陈冬年的胸口，陈冬年夸张地捂着胸口做了个不敢不敢的动作，李熏然才罢手。
　　曲霏和丰雪走在最后，已经坐到了老梁搭的棚子外面，干笑着看着里面的男人聊得热火朝天。这几天她都和丰雪在一起整理材料，一队二队出外勤的很多她都不认识，也插不上话。
　　“我就不喜欢来这里，脏脏的。”丰雪从兜里掏出手绢把自己面前的那小块桌子擦一遍又一遍。
　　“我说大雪，你别擦了！要不要给你找个五星酒店啊！”陈冬年往锅里下个一个鹅肠，头也不抬得编排丰雪。
　　丰雪哼了一声，小声对曲霏说：“陈冬年！算是你师哥吧。愣头青，别管他。”
　　曲霏咬着筷子笑了笑，眼睛只忍不住地往李熏然那边看。
　　“你别看了。”丰雪夹起一块土豆放在曲霏碗里，“李副队有女朋友了。”
　　曲霏刚夹起那块土豆，又掉了下去，“什么！有女朋友了？！”
　　丰雪没想到曲霏反应这么大，呆愣愣地看着曲霏。他是体型偏胖，吃麻辣烫已经很热了，听到曲霏没来由地大喊一声，满脸的汗水都要滑进脖子里。桌子上在划拳的人也都愣住了，齐齐望向曲霏。
　　曲霏感觉到李熏然疑惑地目光，她转了转眼睛，巴巴地说：“大，大雪，你有女朋友了啊？”
　　“我.......”丰雪开没开口，十来个人纷纷围攻上来。
　　“什么！大雪,你有女朋友了！？”
　　“还是不是好兄弟，有女朋友都不说！”
　　“是什么类型？热辣、清纯、还是居家？！”
　　“我一直你暗恋熏然啊，原来是直男啊！”
　　“喂喂喂！你们开玩笑不要搭上我！”李熏然大喊。
　　曲霏被那群男人挤出人群，端着盘子蹭到李熏然旁边，不顾丰雪在人群中投来怨恨地目光。
　　“嘿嘿，李副队.......”曲霏小心翼翼地坐下。
　　“怎么样，曲霏，在队里还习惯吗？”李熏然笑着问道。
　　“习惯啊。”
　　“我比较好奇的是”李熏然转过身探究地看着曲霏，“你在北京读的大学。怎么来潼市了。按道理应该想留在北京吧”
　　“我”曲霏仍抱着自己的盘子，“我，老家在潼市。
　　李熏然点点头，“这我在你的简历里看到了。你的籍贯是潼市。可是，你的父母不在这里啊。”
　　曲霏低下头，“他们偶尔会回来。”
　　李熏然看曲霏有些为难，就不再问了。
　　夜宵过后已经十二点多了，陈冬年和几个小年轻已经喝醉了，相互邀着打车回家。丰雪被他们一顿逼问，好不容脱身，身心疲惫。
　　“李副队，你送曲霏回家哈。我先走了”丰雪摆了摆手，自己上了一辆出租车。
　　李熏然送走最后一个人，对曲霏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曲霏既高兴又紧张，她正想着是要不要坐在副驾驶。李熏然已经拉开后排的车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这个动作让曲霏还是很开心，心满意足地看着李熏然在后面开车，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曲霏，你家到了跟我说一下，我靠边停。”
　　“好的。”曲霏答道，两人就没什么话了，曲霏犹豫地开口，“李副队，他们喝醉了没事吗？”
　　“哪有喝醉.”李熏然转入一条小街。“装的！陈冬年我还是知道的。每次喝到最后都装醉，就为了躲埋单，”
　　曲霏捂嘴偷笑，停了一会儿，又问道：“李副队,听说，你有女朋友了？”
　　李熏然在红绿灯慢慢停下，转过头来，“丰雪跟你说的吧，别听他们胡说。简瑶还只是我朋友！”
　　“......那就是喜欢喽？”
　　李熏然笑着转过头，等着前面的指示灯变色，“你们女生就是喜欢八卦。”
　　“......”
　　李熏然没听到曲霏的回答，还以为她生气了，望着后视镜，“怎么了？”
　　曲霏确实没有听到李熏然的问话。
　　因为她看到小街的那头，在昏黄的灯光下，一个男人从小卖部走出来，一手插兜，不停地回头看。
　　走路的姿势有些紧张，神色如何？太远了，看不清楚。曲霏心想，总觉得有些奇怪。
　　她打开车门，李熏然刚刚发动车子，又猛然停下，“你干嘛，绿灯了！”
　　曲霏往前走了两步想看个仔细，李熏然将车靠边停，刚下车就听到曲霏大喊一声：
　　“李副队，有情况！”
　　李熏然没来得及锁车门，就朝着曲霏的方向跑过去。
　　让他没想到的是，曲霏跑得很快，他都追不上，人影一转眼就窜进巷子里不见了。
　　“曲霏！”李熏然大喊了一声。
　　半夜了，除了自己没有任何回音。
　　这时，那家小卖部的店主追出来，看着李熏然穿着警服，抓住他的手，气喘吁吁地说：“警察！我的收银箱被人撬了！还把我打伤了绑起来，我好不容易挣开绳子......”
　　李熏然见那店主，男性，四十几岁，165左右中等身材，头部有伤，应该是钝器所制。
　　有计划的抢劫？临时起意的盗窃？
　　曲霏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警察怎么应付？跑去哪里了！？
　　李熏然寻着曲霏消失的那条小巷追过去，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用最快的脚步，脑子飞快地转着。
　　罪犯有没有武器？曲霏有没有抓到人？
　　如果有，她应该会呼叫。如果没有，她应该会给自己打电话。
　　不论哪种情况都应该有回音。
　　除非她被袭击？开不了口？
　　不会！
　　李熏然马上否定了这个假设：凶手没有对店主下毒手，绑人的手法很快就挣脱，应该是初犯，没有经验，曲霏穿着警服，他不敢袭警。
　　但如果被逼到绝路呢？！
　　该死！
　　李熏然又转过一条小巷，突然另外一头传来一阵呼喊，“李副队！”
　　他一转身，就看到抢劫的那个男人迎面跑来。
　　男人估计没有想到小女警还有帮手，被逼无奈，他从路边抄起一个垃圾桶朝李熏然扔了过去。
　　李熏然灵巧地侧身，一个箭步冲上去，朝男人肚子上轮了一拳。
　　他是警校散打冠军，力度自然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男人吃痛地弯腰捂着肚子。李熏然又用手肘朝他背上一敲，男人彻底趴在地上，动弹不了，衣服里面的钱散落一地。
　　曲霏飞快跑过来，李熏然见她嘴角有淤青，应该是有搏斗过了。
　　“这小子能耐啊，竟然敢袭警。”李熏然拿出手铐把地上的男人拷上，对曲霏说：“小丫头，跑得很快啊！”
　　曲霏正了正警服上的领结，“一般。长跑我们班28个人，我前三。”
　　李熏然抬起头，把男人从地上拽起来，“那你的体能成绩还这么差？”
　　“额，体能又不是只有跑步一个科目”曲霏刚有的一点自豪，又被压了下去，“不过，这是我的隐藏技能。”
　　李熏然见曲霏那神神秘秘的样子，笑着说道：“好，我佩服你的隐藏技能。你把地上的钱捡起来，然后打电话给附近的派出所，过来拿人。”
　　“诶，”曲霏掏出电话，想了想对着李熏然的背影喊道，“那我以后可以跟着你办案子了吗？”
　　李熏然把男人塞到车里，拍了拍手，关上车门，“你现在不是已经跟我办案了吗？打完电话就快上车。”
　　“好！”曲霏喜笑颜开，心想着：熏然你看，我又离你近了一点。

　　☆、大神薄靳言

　　曲霏熬夜把李熏然要求的报告写完，第二天递了上去，李熏然沈着脸着过报告，看到曲霏的嘴角还青着，眼睛也有黑眼圈。
　　“熬夜了？”
　　“我和大雪一起，想着把材料赶紧整理好。”
　　李熏然点点头，低头认真看曲霏整理的案情材料。有分析，也有比对，简单又有条理。他嘴角一勾，还不错。
　　“副队，才多久啊。光申报在案的失踪少年就有五个人了。这也太反常了吧。”陈冬年从对面高高耸立的案卷里面探出头来，“不太像一般的拐卖案件。”
　　李熏然紧皱眉头，又翻了一页报告，“而且更可怕的是这些案件还在发生，并没有停止的迹象。”
　　“的确不像是平常的拐卖案件。以往的案例中，女性和幼儿被拐卖的几率比较大。少年而且是有行为能力的正常少年被拐卖，有点说不通。”曲霏说着，点了点她报告的结论处，“会不会少年劳工？”
　　李熏然把报告递给陈冬年，“你怎么看？”
　　“劳工？可是被拐卖的少年都相比同龄人瘦弱，当劳工不太可能。”
　　“那，会不会连环杀人案？”曲霏瞪大了眼睛。
　　陈冬年拿起资料夹敲了一下曲霏的脑袋，“你犯罪心理看多了吧！”
　　李熏然倒是没有说话，只盯着那些少年的照片，变态杀人？有些牵强，但团体拐卖，不是没有可能。
　　“曲霏！”李熏然突然叫了一声把曲霏吓了一跳。“你去把丰雪叫来。”
　　“好！”曲霏急忙跑到丰雪的桌前，“大雪，李副队叫你！”
　　丰雪躺在椅子上睡觉，听到曲霏的叫声，死活不睁开眼睛，捂着脸哭诉，“妹儿啊，你拖着我做了一晚上，被你折磨的不轻，能不能让我眯一会儿。”
　　曲霏：“......”
　　屋里本来乱糟糟的，这会跟拉了电闸一样，都停下手里的活看着曲霏和丰雪。
　　“我是拉着你帮我改报告，改天请你吃饭！现在李副队叫你有事。”
　　啪，通上电，屋里又恢复了乱糟糟。
　　丰雪被曲霏拉着来到李熏然的桌面，“丰雪，你和曲霏再从头分析一下这些少年失踪案件，当成一个案件，并案调查，寻找相同点。”
　　丰雪揉了揉眼睛，拿起他和曲霏做的报告，“这已经很详细了。”
　　“还不够！我需要突破，你这里只有罗列。”
　　我只负责整理材料，外勤没有突破，我们怎么会有突破啊，丰雪欲哭无泪。
　　“我和陈冬年出去跟一下线索，看有没有进展，你们加油。”
　　“是！”曲霏腰杆一挺，双脚一闭，头昂地高高的。
　　“妹儿啊，你喜欢李副队，跟打了鸡血一样，别拉着我行不？”丰雪哭着坐回到位子上。
　　“别胡说。”曲霏将一半的材料分到丰雪桌上，“我只是佩服李副队的工作热情。”
　　鬼才信，丰雪望天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曲霏和丰雪埋在五个案子材料里，对比、筛选、分析、写到昏天黑地，她一看手表才过了两个小时不到，怎么好像过了一天。
　　她站起来给丰雪倒了一杯水，又给自己到了一杯，正在喝水时看到李熏然带着陈冬年回来。
　　“怎么样？”曲霏拉着陈冬年低声询问。
　　陈冬年瞄了一眼李熏然，一手挡着脸：“有进展。”
　　“是嘛”曲霏把陈冬年拉到桌边，“有进展怎么李副队还不高兴啊？”
　　陈冬年一挑眉，“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什么进展呢。李副队要求高，小进展他高兴不起来。这会儿应该是跟队长回报去了。我待会把线索形成文字发给你，你尽快加上报告里面去。估计，他待会要去找局长要求并案调查了。”
　　“好！”曲霏高兴地回到自己桌前。丰雪把自己的那部分递给曲霏，“新进展我不管了哈。你自己整理。”
　　“好好好”曲霏从抽屉里拿出一条巧克力，讨好地笑了，“队长不许我们在办公室吃东西，但这专门给你大雪准备的。”
　　“小丫头，挺机灵啊”丰雪拍拍曲霏的头，拿着巧克力把头埋到了档案盒后面。
　　李熏然拿着报告赶到局长办公室，没想到李局长一句作证不足就把他打发了出来。他有些泄气，也有些急躁，还没有这样的案件让困扰了好几个月都没有进展，一次一次被自己的父亲否定。
　　“李副队，我刚刚发现.....”看到李熏然回来，曲霏迎面走上前去，捧着资料夹还没说完。李熏然突然高声打断她，“我说了！有新发现要系统汇报，你这样想到一句是一句，办案就靠你的灵光一闪吗！”
　　曲霏愣住了，捧着资料夹的手在发抖，眼圈也慢慢红了。屋里鸦雀无声，丰雪在屋子的另一头都听到李熏然烦躁地发火。
　　他蹑手蹑脚地走过来，拉了拉曲霏的衣袖，给她使了个快走的眼色。
　　“熏然......”吴江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拍了拍李熏然的肩膀，“你最近绷得太紧。我放你两个小时的假，你提早下班吧。”
　　李熏然没有说话，拿着车钥匙就快步走了出去。
　　曲霏呆呆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吸了吸鼻子，继续埋首在档案里。
　　没过几天，刑警队接到第六起失踪案，又有一个少年失踪了。
　　队里的紧张气氛到了极点。加班到半夜的人越来越多。曲霏已经连续两天睡在队里，她甚至想要不要就在隔壁租一套房子。
　　“付明义”李熏然拿出一张照片贴在白板上，“十五岁，家住清江镇，父母安排他暂住他在潼市的姑姑家补习。6号出发，到现在还没有达到。”
　　“这已经是第六起了。”这句曲霏是在自言自语，“市局还不同意并案调差的申请？”这句是在问李熏然。
　　李熏然没有回答。
　　丰雪拐了拐曲霏，让她不要说话。
　　二组警察老姜歪头对她说：“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正处在叛逆期，离家出走的也很多。按照我们现在的手里的证据，恐怕还不能定性为团伙拐卖。”
　　丰雪把曲霏拉出讨论的圈子，“你小点声，上次被吼的还不够啊？”
　　“我又没有捣乱，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而已。”
　　丰雪指了指李熏然的脸，“看到没，快成冰块了。你以为他平常跟你笑嘻嘻的就是好脾气啊。”
　　曲霏听到这句终于闭了嘴，李熏然布置了任务解散人群，曲霏抱着资料夹想默默回到自己桌位，却被李熏然叫住。
　　曲霏紧张地挺着摇杆，等李熏然布置任务，只见他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名字。
　　“薄靳言”
　　曲霏不太明白，抬头望着李熏然，“干嘛？”
　　“查一查这个人。”李熏然仍然是冰块脸，交代了一句就带着陈冬年出去了。
　　“薄靳言？！”曲霏拿着纸条，他还用查吗？
　　马里兰大学的高材生，年轻博士后。曲霏看过他的论文，多数是血腥而又变态的案件分析，断案手法有明显的个人风格自成一派，但又不缺乏逻辑和严密。
　　现在警校的学生，大多数是女生都听说过，或者迷恋过薄靳言这个传说。不过，李熏然早就毕业，久不接触刑侦理论，不知道也是可以理解。
　　李熏然叫曲霏查薄靳言，自然是担心简瑶的工作，她一个女孩子在群山深处的别墅里面做兼职，就算简瑶说不必担心，他还是放心不下。
　　曲霏吸取了教训，没有一想到什么就去找李熏然。而是认真地收集了些薄靳言的资料和部分论文，但还没来得及给他汇报，李熏然又抛来一张照片。
　　“查查这栋别墅。”
　　曲霏放下薄靳言的材料，又开始着手查山中的那栋别墅。
　　李熏然是紧张过头了，薄靳言怎么会有问题，他的别墅当然更没有问题，不是所有修在人迹鲜至地方的房子都是鬼屋。
　　曲霏拿着两份材料走到李熏然的桌前，心里打着报告的腹稿，还没开口。
　　李熏然“砰！”一下站起来，对着手机那边说：“你们千万别进去，等我过来。小陈跟我走。”
　　陈冬年应了一声，拿上车钥匙。
　　“李副队，我......”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李熏然看了她一眼，“你也跟来！”
　　曲霏眼睛一亮，“诶！”她跟着陈冬年坐上车，李熏然开车在前面开路
　　“我们去哪儿？！”曲霏问道
　　“去山里那栋别墅。”
　　“别墅？”曲霏心想，别是薄靳言那一栋吧。
　　“别墅出什么事了？”
　　“你别问了，我也不知道。副队叫我们走，我们就走。”陈冬年见李熏然加大了油门，他也踩了一脚油门追了上去。
　　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李熏然十分钟就赶到了，一下车见就看到几个男人冲里面冲出来。
　　两个在干呕，还有几个已经软瘫在地上。
　　“杀人了，分尸了”一个男人嘴里反复喊着这一句。
　　李熏然立马冲进屋里里，“瑶瑶！”
　　他焦急地喊着，没有回音。
　　“瑶瑶！”李熏然又喊了一声。
　　曲霏和陈冬年跟着李熏然冲进屋子，听到李熏然失措的喊声，几人终于在一楼尽头的房间里看到简瑶。
　　房间里灯光灰暗，满屋子的人体标本在绿色和蓝色的灯光下，散着可怖的光芒。
　　曲霏看清了站在屋子中间的女孩，穿着格子衫和短裙，长发披肩，是简瑶。
　　她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跟着陈冬年上了二楼，有门有锁，根本打不开。
　　“李队长怀疑，第七起失踪案跟薄教授有关？”曲霏问陈冬年。
　　“那家鱼贩的孩子经常给别墅送鱼，最近一起失踪案又是在附近发生的。不会是巧合。”陈冬年又敲了敲门，还是没有反应。
　　“你在这里守着。我去找副队。”说着陈冬年就跑下楼去。
　　怎么会呢？
　　曲霏守在二楼，探案天才是杀人犯，这是小说里面才会有的情节啊。
　　僵持了十来分钟左右，曲霏靠在楼梯上，听到门啪一声打开，她猛地挺直腰杆。
　　锁开了，但门没有开，曲霏壮着胆子，轻轻地推开一条缝。
　　只见一个白色衬衫的男人站在门口，双手插兜，面容清俊，身形消瘦。
　　“薄”曲霏退后了一步，“薄教授？”
　　“......”薄靳言盯着曲霏看了一阵，“是”
　　“我......”曲霏看了看周围，李熏然和陈冬年都在外面，只有她一个人守在这里，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比较好。
　　“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谁”薄靳言开口，“我开门是因为你们局长要见我。”
　　“......”曲霏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退在一旁，李局长就从她身边走过，走进房间。李熏然就跟在后面。
　　“你早就查到薄靳言的身份了吧？！”李熏然压低声音。
　　完了！曲霏点点头，大水冲了龙王庙，这笔账李熏然要算在自己头上了。
　　“你你你！”李熏然伸出手指，又抚额摇头，“我还以为你挺聪明的，怎么......”
　　“这两天你一直在外面查案，我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说。”曲霏的声音越来越小。
　　“打电话总可以吧，发短信总可以吧！”
　　“是你说，要系统汇报的，我怕这样不正式。”曲霏顶了一句
　　李熏然嘴巴张成了O型，“现在成了我的错了是吧.......”
　　“熏然！”李局长在房间里喊了一声。
　　“我待会出来再跟你说”李熏然瞪了曲霏一眼，侧身进了房间。
　　曲霏挨了一顿批，悻悻地走出别墅，陈冬年上前一步，“怎么样里面？”
　　“不知道”
　　“你不就在里面吗？能不知道？”
　　曲霏抬起头，委屈地说：“我真不知道。他们在房间里面谈话”
　　陈冬年摆摆手，叉着腰站到一边。
　　简瑶这时候走过来，“你就是曲霏？”
　　“你认识我啊？”
　　“刑警队的警花啊，我怎么会不知道。” 
　　简笑着伸出手，“那你怎么知道我呢？”
　　曲霏有些尴尬地伸出手跟简瑶握了握，喃喃道，“整个刑警队都知道你吧”
　　简瑶并没有注意曲霏的情绪，自言自语地说，“我给薄教授当助理这么些天，还不知道他是有名的犯罪心理学教授。”
　　助理？
　　曲霏迎着太阳，眯眼睛看着简瑶。单纯而美好，她突然明白李熏然为什么要让自己查薄靳言和这栋别墅了。
　　

　　☆、挖出死尸

　　回刑警队的路上曲霏都没有说话，陈冬年默默地开车也不敢说话。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曲霏，平常笑嘻嘻的脸上现在能结出冰块。
　　刑警队里，封雪见曲霏从外面回来拉着她问，“那别墅里怎么样，是不是真的有鬼？”
　　曲霏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刚要说话，李熏然带着简瑶走进来，“曲霏，倒杯水来”说完就推着简瑶去了会议室。
　　丰雪见曲霏的眼神都要飞出刀子了，连忙说：“我去倒，我去倒！”
　　“不用，我去。”曲霏快走几步，把饮水机里的水烧开，到了一杯滚烫的水递给李熏然。
　　“嘶！”李熏然摸到杯子，被烫得直摸耳朵，一脸茫然望着曲霏，“这丫头，你干嘛啊！这么烫！”
　　曲霏板着脸瞄了一眼坐在会议室里的简瑶，鼻子里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简瑶见李熏然呲牙咧嘴地把水放在自己面前，吃吃笑着说：“怎么？被警花欺负了？”
　　“不知道发什么脾气”李熏然摸不着头脑地笑了，“不管她”
　　“那你把我拉来做什么？”简瑶眨了眨眼睛。
　　李熏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只看着她也不说话，看地简瑶莫名其妙。
　　曲霏回到自己的座位，心情极不平稳，资料翻得哗哗作响，不时望着会议室半掩半开的门。丰雪的大头凑过来，“简瑶是李副队的青梅竹马，听说很小的时候两家就是故交。郎才女貌......”他看到曲霏杀人的眼神缩回脖子，停了一会儿探究地问：“你也是很奇怪，你才来队里几天啊，怎么就喜欢李副队了？你们才认识有超过一个月吗？”
　　“什么几天，我明明早就认识他，我......”曲霏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闭了嘴。
　　丰雪又凑过来，“你说什么？是不是李副队在外面惹了什么桃花债啊？也不对啊，你比他小了应该有五六岁吧。也不是同龄人啊？”
　　曲霏把之前收集的薄靳言的材料放在李熏然的桌上，见丰雪还在歪着头乱猜，抬头敲了敲他的头，“别乱想了，快干活。”
　　丰雪识趣地闭上了嘴，不一会儿李熏然和简瑶从房间里出来。李熏然拍拍手，高声说：“大家停下手中的工作，听我说一句。”
　　曲霏和封雪从屋里的角落探出头来，只见李熏然双手叉腰，“从今天起，市局同意，近期的少年失踪案并案调查，并邀请犯罪心理学专家薄靳言及其助手”他顿了顿，笑着伸出手，“助手简瑶小姐协助我们破案，大家要尽力配合薄教授和简小姐。”
　　简瑶被李熏然的兴师动众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向大家鞠了一躬，“我只是一名菜鸟，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屋里的人纷纷友善地笑了，有些人还轻轻鼓掌为她打气。曲霏头倒在桌子上，心力交瘁。
　　李熏然送走简瑶，来到曲霏的桌前，“曲霏，我和队长商量了一下。失踪家庭的走访和安抚工作，女性来做比较合适。所以，从今天开始，你除了协助丰雪整理这起案件的材料报告外，同时再加入二组的出勤。”
　　“是.....”这一句，曲霏没有再习惯性的挺直腰杆，而是低着头答得有气无力。
　　“你怎么了？”李熏然歪着头，“生病了？”
　　曲霏没有说话，李熏然还以为她真的生病了，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刚毕业的女生就是，刚有些工作节奏就受不了，现在的警校真是......”
　　见李熏然在发脾气的边缘，丰雪连忙站起来打岔说：“那个，李副队，曲霏恐怕是怕经验有限，自己完成地不好。要我说多多锻炼就行了。是吧曲霏。”说着脚下猛踩了一下曲霏。
　　曲霏这才回过神来，抬起头来眼睛放光，双脚一闭腰杆一挺，“是！”
　　这是曲霏的标志性姿势，李熏然满意地点点头，“有干劲就好。明天和二组出去跟线索。”
　　曲霏第二天还没睡醒就接到李熏然的电话，叫她跟着去失踪案受害人的家里走访。她看了看手表，刚到七点。
　　曲霏挣扎起床，七点半之前赶到交子街，还是被二组小队长骂了一通。
　　小组长老张是个三十多岁有些暴躁的中年警察，对李熏然分来的这个助手很不满意。
　　在他看来，这些年警校也学综合性大学开始扩招，降低招生条件，宽进宽出。所以毕业的学生一年不如一年，曲霏就是典型代表。
　　还没等曲霏问失踪者的母亲第三个问题，老张就把她赶出去，走访周边街坊了。
　　曲霏的信心一天到晚被老张踩踏，到了晚上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却还不能睡觉。
　　她打开电脑，对比一组和二组的线索，曲霏发现，除了一些已知的线索更加深入了之外，没有其他的突破。
　　是人员拐卖吗？
　　曲霏看到丰雪今天发给她的一份会议纪要，会议的结论是：“不排除失踪者被杀的可能。”
　　如果七起案件的失踪者都是被人杀害了，那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尸体，分尸？储尸？埋尸？
　　那事件之残忍之恶劣，让曲霏想到了某些国外变态杀人案。课堂上那些血腥的照片和视频，以及在薄靳言家里看到的肢体，齐齐出现在曲霏眼前。
　　已经到下半夜了，曲霏住的这个海边别墅区，修建的比较早，也有十多年的历史了，购买的大多数是江州的业主，只是度假使用，平常都没有人，有些早就关门不用。
　　整个小区入住率不到两层，此刻望出去，就跟薄靳言半山腰的别墅一样安静地渗人，家里从来只有曲霏一个人，有些房间她长年不打开，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冷战，打开了卧房和客厅的灯。
　　正在刑警队焦头烂额的时候，薄靳言和简瑶那边传来消息，有重大突破。
　　曲霏把报告交给李熏然时，李熏然对她说：“现在薄教授在准备简报，你去帮简瑶准备一下材料。”
　　曲霏“哦”一声，在走廊尽头看到简瑶一人在复印机前。
　　“李副队叫我来帮你。”曲霏没好气地对简瑶说
　　“谢谢了”简瑶正被这个老旧的复印机折磨地不行。她退后一步，看着曲霏，突然说道：“曲霏，你好像在生我的气？”
　　曲霏头皮一麻，瞪大眼睛回头，“什么？”
　　简瑶温柔地低声说：“我有哪里惹你不开心吗？”
　　有么？
　　曲霏睁大眼睛，确实没有。
　　她呆呆地摇摇头，简瑶轻轻拍拍胸口，“那就好。我还以为是什么时候说错话，惹你不开心了。每次见你都板着脸。”
　　曲霏有些不好意思，简瑶的确没有什么错，她摸摸头，“我就是最近工作压力比较大”
　　简瑶了然地点点头，指了指里面，“熏然，是工作狂，我知道”
　　两个女孩相视一笑，没看到薄靳言抱着手靠在后面不远处的门框上。
　　简瑶捂着嘴轻呼了一声，“你偷听？！”
　　薄靳言两手一摊，“事实上，你两的声音并不小，我不需要偷听。”
　　“我先去准备了。”曲霏抱着文件对简瑶说，看了薄靳言一眼，转身进了会议室。
　　简瑶点点头，薄靳言慢慢走上来，“她眼睛里对你有敌意和不满，是典型的同性之间的。她可能喜欢某一个你也喜欢的人。”
　　简瑶红着脸瞪了薄靳言一眼，小声说：“你想得美啊”
　　薄靳言抿了抿嘴唇，很乐意看到简瑶误会自己的意思，也不深追下去，转而岔开了话题。
　　薄靳言所做的简报内容，证实了封雪之前的猜测，也指向了刑警队已经想到但不敢相信的可能。警方把调查的方向从团伙拐卖调换到连环杀人，并且锁定第一个受害者居住附近的农贸市场附近。
　　终于曲霏所在的二组找到了突破口，在交子街水果店的老板娘称，11月5日看到和嫌犯描述很像的男人带着第三个受害者走进自己的水果店，那天是她的结婚纪念日，她记得很清楚。
　　“11月5日......”李熏然默默地在白板上写下这个日期，“这和报案时间12月5日差的太远了吧”
　　曲霏跟二组回到队，和封雪写完报告里已经是半夜，李熏然带着报告，消息匆匆赶到简瑶家，由简瑶带着自己去到薄靳言的别墅，自己的猜想得到了薄靳言的证实，7个被害少年的失踪时间要重新被推断。
　　李熏然不到两个小时带着一份地图回到刑警队，队里灯火通明大家都等着李熏然的消息。
　　“怎么样”队长吴江迎面走过来，李熏然将薄靳言圈出的埋尸点的地图递给他。
　　吴江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对屋里高声说道：“一组二组今天通宵加班，由李副队带领去勘察疑似埋尸点”
　　埋尸点，曲霏扑通一声跌坐在椅子上，封雪拍拍她的肩，“第一次参加实战挖尸，送一个口罩。”
　　曲霏接过封雪的口罩，被李熏然拉着塞进警车，奔向夜幕中。
　　在小树林里曲霏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警犬搜索，“曲霏，你去那边”陈冬年指了指密林深处，曲霏点点头往里面走。突然脚下一滑，她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怎么了？”是李熏然的声音。
　　曲霏赶紧站起来，却发现那块泥土比旁边的湿润松软。虽然不明显，但仔细摸摸还是能感觉得到，她跌倒的地方没有周围这么坚硬。
　　“李副队，这边有情况！”曲霏大喊了一声
　　李熏然带着人和警犬赶过来，警犬一靠近曲霏那边就吠起来，有血腥有尸臭，警犬才会这么敏感。
　　“挖开！”李熏然沉声下令。
　　曲霏站在李熏然旁边，看到一只手被铁锹翻了出来，肉体腐烂到一半，白骨分明，她退后了一步，躲在李熏然的身后。
　　不是照片，不是标本，残肢上还有蛆虫在蠕动，曲霏戴上口罩还能闻到那股恶臭越来越浓。
　　李熏然给简瑶打电话，说已经发现了尸体让她带着薄靳言赶紧过来。挂上电话就看到曲霏站在路边。
　　“怎么了？”李熏然皱眉问道。
　　曲霏刚要回答，一张嘴又犯恶心了，她勉强说：“我......怕尸体”
　　不是矫情，是真怕。
　　在学校有关尸体和肢解的课程她都勉强通过，就是怕看到那些人体的分解部分，总会让她回想起六年前那个案子，回想起那些暗黑的过往。
　　“怕尸体怕血？”李熏然呵斥，“你还是警察吗？！怕就不要来刑警队，去行政科或者人事科多好。”
　　曲霏低着头不说话。
　　李熏然看看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又上前一步，低声问：“你还想不想当刑警？”
　　曲霏停了一会，默默点头。
　　“想就给我回去！”李熏然瞪了曲霏一眼，转身钻进树林里。曲霏强忍住泪水，深吸一口气，带上口罩跟着走了进去。
　　再走进树林，曲霏看到又一具完成的尸体被清理出来，头部、四肢被截断，那张脸一半白骨一半腐肉，狰狞地歪着头看着自己。
　　李熏然抿着嘴，掀开盖着尸体的白布，身旁的人都退后了一步，一个警察“哇”一声吐了出来。
　　唯独曲霏上前一步蹲下身来。
　　他转头看着曲霏，虽然她戴口罩，但能看到她的眼睛红着湿润着，但也很坚定。
　　李熏然有一丝欣慰，这是曲霏的第一课，现实不是课堂。

　　☆、杀人屠刀

　　简瑶跟薄靳言赶到现场的时候，旭日初升，本来是新的一天，但现在却要证实，多名少年再也没有明天。
　　鲜花、绿草、红日、海洋，这些跟他们再也没有关系。
　　“瑶瑶！薄教授！”李熏然从树林里走出来跟两人打招呼。
　　“我进去看看”薄靳言刚抬脚，却发现简瑶没有跟着来，他回头等着。
　　李熏然却开口，“瑶瑶，你别进去了，里面太惨烈。很多办案多年的警察都受不了。”
　　简瑶退后一步，“我不进去，我不想看”
　　薄靳言勾嘴一笑，将车钥匙递给简瑶。
　　简瑶没有马上进到车里，而是站在原地看着李熏然和薄靳言走进树林里。
　　薄靳言看到曲霏蹲守在尸体旁边，李熏然递给他口罩，他摇摇头，对曲霏说：“你比我想象中勇敢一些，不太像女生。”
　　曲霏站起来，“......谢谢”这究竟是夸奖还是挖苦。
　　“曲霏，你把我们的初步报告的文字版给简瑶吧，她在外面。”李熏然说
　　曲霏松了一口气，她点点头，终于可以出去透透气了。
　　她送法医那里拿来初步报告，走出隔离带，看到简瑶站在车里旁边，眼圈微黑，知道这一晚简瑶也没有休息好。
　　“简瑶，这是法医的报告。李副队叫我给薄教授”
　　简瑶接过来放进包里，柔声问道：“你也一夜没睡把”
　　“有40多个小时没闭眼了。”
　　简瑶点点头，“刑警队的工作就是这样，不过你是女孩子难为你了。”
　　曲霏苦笑着摇摇头，谁叫她当初报了警校。
　　简瑶见曲霏迷迷糊糊情绪不高，笑着说：“你在外面休息一下吧，你看头发都乱了。”
　　曲霏一伸手，果然头发可能被树枝挂到了，一缕头发散落下来，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把头发解下来，用手拢了拢。
　　“你等等，我有梳子”简瑶打开包包，翻了翻没有找到，“可能落在车里了。你等我一下”
　　曲霏连说不用了，简瑶拍拍她的手转身钻进车里。
　　“曲霏！”李熏然在她身后喊了一声，曲霏猛然回头。
　　薄靳言观察尸体的时候说了很多要点，李熏然全部都记了下来，他快速整理在笔记本上，走出树林想拿给曲霏回去分析归类。
　　他站在树林边，看到曲霏披着头发回头，全然不像平日那样干练和精神，而是柔弱疲惫的，那个眼神让他突然想起多年前他处理过的一个案子，想起那个女孩。
　　很熟悉，很相似。
　　但又一想，不对啊，那个女孩应该跟着父亲去美国了，怎么也不可能当警察啊。
　　“这里面我记了一些薄教授的分析，你帮我拿着”李熏然走进曲霏，细细给她讲解。
　　曲霏没有扎头发，发丝随着清晨的微风轻轻飘扬，扫到李熏然的指尖和鼻尖。曲霏又靠近了一步，站到了他的肩旁，发香隐隐钻进他的鼻子里。
　　自己在案发现场失神？
　　李熏然怔怔地轻声说：“头发......”
　　“唔......”曲霏呆滞地抬头望着他，无辜地眼神让李熏然更加晃神，他轻咳一声，“头发该剪了吧。”
　　“是！”曲霏回答，李熏然摇摇头，将笔记本甩给她。
　　简瑶看着车外的两人，轻声说：“安迪，他们挺配的是吧？”
　　“如果您说的是车外的那两名警察，是的女士。跟您和薄先生一样般配。”
　　简瑶“啧！”了一声，安迪又安静了。
　　“油嘴滑舌的，是跟傅子遇学的!还是薄靳言偷偷教你的!”
　　曲霏把笔记本放在档案盒里，扎好头发，又走进树林，却被李熏然拦住，“你回去吧，三组的人过来换班了。”
　　“那你呢？”
　　“我还要在这里跟薄教授分析一下案情，你先回去。”
　　“我跟着你。”
　　李熏然把曲霏拉到一边，低声说：“你多久没回家了，眼睛都红了。说了三组的人过来换班，现在不是你逞强的时候，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下午在队里把薄教授分析的线索整理一下。”
　　“那.....”曲霏舔了舔嘴唇，“你也要休息啊”
　　李熏然看到曲霏脸有些红，他咳了一声，“队长开完早会就来换我。”
　　曲霏点点头，她也确实太累了，警车刚开上主路她就靠在窗边睡着了。到了刑警队之后曲霏将薄靳言的分析和初步法医报告交给丰雪。
　　“这只是一部分，可能待会还会有。”曲霏打了个哈欠。
　　丰雪凑过来，“这已经有三份了，究竟还有多少没挖出来？”
　　“不知道”曲霏眼睛酸涩地直流泪，“反正不只三具尸体就是了。”
　　“老实说”丰雪托腮看着曲霏，“第一次看到尸体怕不怕。”
　　曲霏白了丰雪一眼，“这不是我第一次看到尸体好吗？”
　　“警校我还不知道，”丰雪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给你们看的尸体都是处理过的，还算干净，让你们分析伤口死法的。现场的血腥肮脏，虫蚁啄食，你们在课堂上怎么能感觉得到。”
　　“......你好恶心。”
　　曲霏打了丰雪一下，转身进了二号会议室。里面没有人，她就趴在桌上睡了一会儿。
　　人睡得不舒服就很容易做梦，曲霏也不例外。
　　在梦里，好黑，好暗，伸手不见五指。
　　呼呼，空气越来越少，她快呼吸不了了。
　　曲霏精疲力尽地靠在满是青苔的墙上，像是下水道一般的水管在她头上滴水，一滴一滴掉在她的头发上，脸上，味道难闻，让人作呕。
　　孤独绝望的曲霏挣脱不开绳子，甚至动一下手腕都疼。
　　曲霏已经放弃了，无聊的她开始数水滴，数到第三百八十九滴时候，她的头发被人向后拉扯，拉出来摔在水泥地上，曲霏还来不及喊叫出声，突然感觉下身一凉，裙子被人扒了下来。
　　“啊！”
　　曲霏猛地睁开眼睛，弹起来，张着嘴巴喘不上气。
　　李熏然被曲霏一声大叫吓了一跳，他本来进二号会议室拿资料，看到曲霏在里面休息就想轻一点。
　　没想到自己先被吓一跳。
　　“曲霏，你怎么了？”李熏然慢慢坐在曲霏的旁边，看她额角的汗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曲霏仍旧张着嘴巴，听到李熏然声音她才缓过来，僵硬地转头，看到李熏然担心的脸和亮闪闪的眼睛，她不由地扑倒李熏然的怀里，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闭着眼不说话。
　　“唔......”李熏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犹豫地伸出一只手，摸摸曲霏的头，温柔地问：“是做恶梦了吗？”
　　曲霏点点头。
　　李熏然轻叹了一声，“不该让你跟着挖尸体的”
　　“不是。”曲霏她还以为李熏然误会她娇气，松开李熏然，站起来一本正经地说：“我是个警察，挖尸体也是我的工作。”
　　李熏然也站起来，抱着手微微一笑，“又打鸡血了。休息好了？”
　　曲霏红着脸点头。
　　“休息好了就加个班，都晚上了。”
　　晚上？！
　　曲霏拉开窗帘，可不是吗？天边的红霞马下就要落到，一弯新月已经等不及地挂在山头。
　　她静静地看着李熏然转身走出会议室，天边的余晖映着他的背脊，那般的挺直，那般的有力量。
　　曲霏满意地跟在李熏然的后面，就这样就很好，这样的距离刚刚好。
　　刑警队继续在小树林挖尸体，每天两队人交替接班，李熏然没让曲霏再去现场，晚上十点半了李熏然带着二组还在分析案情，曲霏和丰雪在一旁做记录。
　　二组老张做汇报，“现在已经挖出了六具尸体，根据法医的检查来看，间隔期大约在两周左右，可以推断，最近失踪的小金可能还活着。”
　　李熏然用笔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骨骼伤口检查怎么样？”
　　“利器所伤，切口......有几具尸体的切口错乱，应该是砍了好几刀。后期的尸体切口平整，一刀切下肢体。”
　　“一刀切下肢体？就算这些孩子瘦弱，但也不至于没有拉扯。什么刀？闸刀？”
　　“切口直径很大，类似于铡刀吧。”
　　李熏然撇着嘴，手中的笔仍旧轻轻敲着桌面，
　　曲霏轻声问道：“铡刀？现在哪里还会用到这种铡刀？屠夫？”
　　“这种铡刀现在菜市场也很少看到了，除非是自己做的。”陈冬年说
　　“凶手会自己专门做一个特殊的道具专门来分肢吗？杀了人还这么磨蹭的分尸不怕被人发现吗？一般的不应该尽快处理尸体吗？”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李熏然开口，“凶手享受这种快感”
　　“变态杀人狂”曲霏自言自语，“他分尸却没有分地掩埋，的确应该只为了满足自己，那他专门做一个刀具杀人也不是不可能。”
　　曲霏的声音越说越小，屋外外面在下雨，窗户被吹得呼啦啦直响，屋里的人都陷入了死寂，只听到风声和雷电声。
　　李熏然已经将尸检报告给薄靳言，应该很快就能得到进展，那时薄靳言的想法将会佐证他们的推论。
　　果不其然，薄靳言比计划的来的还早，由简瑶准备新一轮的简报。
　　“怎么样？”曲霏照旧帮简瑶打印简报材料，“薄教授有大发现吗？”
　　简瑶瞅了瞅四周，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见他在工作室神神秘秘的弄什么系统，但他的结论从来不跟我解释，只叫我准备。”
　　“薄教授做事都是这么有个性吗？”
　　“有个性？”简瑶睁大眼睛，“说是折腾人还差不多。他工作不喜欢被人打搅，二楼从不让我上去，停电了不知道怎么恢复，在家从不穿袜子，吃饭只吃鱼”她歪着头想了想，“反正还有好多怪癖”
　　曲霏噗嗤一笑，“你已经很了解他了。”
　　简瑶打开复印机的隔板，“我怕是永远也不了解他”
　　曲霏眨眨眼，看到简瑶目光深沉而温柔，没有再说话。
　　“你们又在说我什么？”平地一声雷，两个女孩齐齐回头。
　　“你又偷听！”简瑶红着脸嗔怪，薄靳言照旧抱着手靠着门框，“谁叫你两每次都在这里说悄悄话。”
　　“薄教授，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讨论你。”曲霏叉着腰问
　　“很显然，你们共同认识的人中，应该只有我有谈资。”
　　曲霏嘿嘿一笑，“那就错了，我们在谈熏然！”
　　熏然？
　　简瑶楞了一下，曲霏感觉到简瑶的目光，又补了一句，“我们在说李副队。”
　　薄靳言摊手，“我不认为他比我有魅力，不论智力还是洞察力，我都，啊！你等等，不要扯我的衣领。”
　　简瑶翻了一个白眼，满脸黑线拉着薄靳言进了会议室，“薄教授，会议要开始了。”
　　薄靳言匆忙中还冲曲霏扯着脸皮一笑，“喂喂，难道不是吗？你自己凭良心说！”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明天没法更了。
　　因为这两天KK的一些负面//新闻,我需要冷静一下。
　　我会多存一些文，打磨好了再发上来。
　　我不会放弃，大家也别离开KK，就算要离开，也别黑他。
　　作为演员，他也不容易。
　　希望大家能体谅我现在复杂的心情。

　　☆、消失的鲜花

　　在报告会上，刑警队虽然已经已经推论出杀人刀具，但看到薄靳言的模拟演示，在座的包括李熏然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制作这样的杀人刀具会用到很多刀片，这在国内属于管制刀具，按照时间点追查，近期大量采购刀片的人应该会有线索。”陈冬年低声对李熏然说，李熏然微微点了点头，他两坐在第一排，谈话被薄靳言听得一清二楚，他勾嘴一笑，“除此之外，你们还有遗漏”
　　“恩？”陈冬年抬起头，“还有其他的追查范围？”
　　李熏然拍拍陈冬年的肩膀，“除了购买人群，还有本身就有进货资格的五金店之类的店主、商家，也要追查。”
　　陈冬年一拍脑袋，“我怎么没想到呢！”
　　吴江站起来，曲霏快一步打开会议室的灯，只见他拍了两下手，让屋里人的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好！根据结合薄教授和我们的分析，现在我们整理一下思路，重新分配任务。”
　　刑警队的会薄靳言没有参加，他只管打开思路，不管追查线索，他走出会议室冲坐在走廊上的简瑶点了点下巴。
　　“去哪儿”简瑶跟了上去。
　　“去法医处，李熏然说那儿有一具有问题的尸体让我看看。”
　　“有问题？”简瑶快走两步，想要跟上薄靳言的步伐。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薄靳言顿了顿，减慢了脚步，在法医解剖室前站定。
　　“里面可能是腐肉白骨，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简瑶心里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薄靳言推门进去，曲霏已经带着口罩候在里面，“薄教授，李副队等一下就过来。叫我先给两位介绍一下情况。”
　　薄靳言没搭理她，一只手接过法医递过来的手套，眼睛只盯着已完全腐烂的尸体，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曲霏知道薄靳言就是这个怪脾气，“按照时间推断，这具尸体很有可能是第一个受害者。死者颈部有被勒断的痕迹，死后被切断四肢，刀法粗糙，左腿骨甚至有七八次的砍痕。”
　　“他慌张了。”薄靳言说。
　　曲霏点点头，“最新一具尸体的四肢被活生生的切断，最旧的一具尸体是先窒息死亡而后分尸，凶手在进化。”
　　“这是他的第一次，当他还没有诱拐技巧，心理压力很大，他害怕，所以才选择先勒死对方。”
　　“你说这是凶手的第一次，”简瑶缓缓开口，“那这个人，会不会......”
　　“没错”薄靳言轻轻挑起死者的裤腿，“这很有可能是嫌犯认识的人，朋友、亲戚，或者小孩”
　　曲霏听到简瑶捂着嘴一声低呼，她叹了口气，退到简瑶身边，轻声道：“你忘了，死者推断14至15岁，嫌犯画像是25岁左右，这不会是他的亲生孩子。”
　　简瑶红着眼睛点点头，这时门打开，李熏然急匆匆走进来，“瑶瑶，你也在？！”
　　“不要小看我的助手”薄靳言仍旧盯着尸体，冷静地说。
　　“有什么发现吗？薄教授。”
　　“这个死者明显衣服不合身，是别人的，是大人的或者大一些的兄弟的，他的生活条件不会很好。”
　　李熏然点点头，戴上手套递给薄靳言一个袋子，“死者证物，跟尸体一起被发现的。”
　　薄靳言拿过来认真地看了看，突然笑了，“他真是智力低下的可以，这么重要的证物，竟然没有处理掉。”
　　重要？简瑶和曲霏纷纷凑过来，“这只是一个锈得很厉害的文具盒啊”简瑶说。
　　李熏然接过文具盒又拿放大镜看了一遍，“等等，你们看”
　　曲霏头凑到李熏然的身边，看到文具盒上依稀辨认的字迹，“一......什么......中学？”
　　“在潼市，名字里面有数字“一”的，就只有第一中学了。”
　　“可是第一中学是成立最好的公立中学，薄教授不是说，死者的经济条件不好吗？”曲霏说。
　　“不一定，可能是别人给的，衣服裤子穿别人的，文具盒也有可能是别人送的。”李熏然说。
　　薄靳言戴上墨镜走了出去，“我不等你们了，简瑶，我们先去中学看看。”
　　“哦好！”简瑶拐了拐李熏然胳膊，努了努嘴跟着薄靳言跑出去了。
　　“那我们？”曲霏还没说完，李熏然将文具盒放进袋子里，摘下手套，“你跟我去查一下五金店的线索。”
　　“是！”
　　一般人不会购买大量刀片，这样必然会引起别人怀疑。制造大型的杀人机器需要空间，家里或开阔的院子里不太可能，比较大的可能性，嫌犯是有进货资质，并且有店面或者库房之类的店主。
　　李熏然边开车，便把自己的思路简短的分析给曲霏听。
　　曲霏展开地图，看着薄靳言画出的嫌犯舒适区，到警车拐过一个街口的时候，她开口说：“东章路？”
　　“怎么说？”
　　李熏然虽然在问，但是车已经往东章路开了过去，曲霏知道他早就想到了。
　　她不急不慢地说：“死者既然和嫌犯有可能认识，应该是相识的邻居之类的，所以我们能根据死者可以推断嫌犯居住的大概区域。总之住的不会太远。”
　　“你别忘了，死者的衣物是别人赠送的，你划定的区域可能是赠送者的区域。而不是死者与嫌犯的区域。”
　　“虽然他的东西是别人送的，但是文具盒、裤字、衣服都是日常用的，鉴实人员说按照衣服磨损程度可以推论出衣服是9成新的。如果是乡下的亲戚，一般会等旧的衣服穿不了了，寒暑假探亲的时候送给别人。这证明死者被赠送的东西是当下赠送的。死者很有可能是住在城里亲戚家，家中小孩不喜欢的衣服，他就拿来穿。”
　　“牵强”李熏然说，“也许就是买了不喜欢，刚好亲戚过来玩，就送了也有可能。”
　　曲霏支吾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李熏然笑了笑，“没事，接着说。”
　　“......十四五岁的孩子先基本上还是在上初中，就读初中按照片区划分，东章路属于第一中学的片区”
　　“但是不只有东章路属于第一中学的就读片区啊。”
　　曲霏点点头，“没错，所以要结合第二点。按照你的推断，嫌犯有相对独立的空间制造杀人机器，应该是有库房或者店面，东章路有潼市最大的农贸交易市场，那里面房租便宜，库房较大，符合条件。”
　　“虽然结论是建立在你的假设上，但也不是没有道理。”李熏然猛然刹车。
　　“到了！下车吧！薄教授和瑶瑶应该很快能查到文具盒的主人，到时候证据互补，很快就能破案了。”
　　曲霏点点头，和李熏然分了一下，一人街头一人街尾开始排查东章路所有的五金店。
　　李熏然绕了半条街，很快时间就到了中午。南方的天气暖和，到了秋天中午气温还是很高。他又渴又饿，拿出手机准备跟曲霏对接一下情况，没有大发现的话先去吃个饭再说。
　　哪知刚拿出手机，薄靳言就打电话来，“文具盒的主人找到了，第一中学初三学生，住在东章路七十三号附五号。”
　　在街头！
　　李熏然迅速挂了电话，街头有三家五金店，数量不多，由曲霏负责查找进货出货记录。
　　文具盒的主人果然住在东章路，如果三家五金店中有一家进过大量刀片，时间能对的起来的话，凶手很有可能就在附近了。
　　他快步跑着，一面拨通了曲霏的电话，“怎么样？”
　　“还剩一家，店主孙勇出去了，我在这等着。”
　　“前两家情况如何？”
　　“没有如何销售量和进货量的记录。”
　　预感，强烈的预感。
　　李熏然不算老警察，也没有薄靳言天才般的敏锐，但是不知道他就是有一种预感，真相和危险就在曲霏附近。
　　“你现在出来，不要动声色。不要让他发现你是警察。”
　　“有情况？”曲霏本坐在店里的椅子上，听到李熏然的话猛然站起来。
　　“不能肯定，我先跟队长和小陈说一下，调动警力。”
　　曲霏血液往头上冲，转头看了看四周的情况，突然，心砰砰直跳。
　　“他回来了，我想办法拖住他。”
　　“曲霏，你不要......”李熏然还没说完，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不要冲动!不要贸然！
　　李熏然很担心曲霏，虽然知道嫌犯身材瘦弱，可能比较胆小，但是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
　　他迅速给吴江汇报了情况，要求调动其他警力支援，这边他人已经跑到了前街。
　　前方不到一百米就是孙勇的店，他穿过人群能看到曲霏在佯装挑选着东西，时不时的还跟孙勇说话。
　　他挺住了脚步，此时他进去，必然会引起怀疑，孙勇如果真的是凶手，农贸市场人群密集，不好实施抓捕。
　　李熏然就停在离五金店三十米左右的距离，看着曲霏，等待陈冬年的支援。
　　陈冬年就在隔壁街，过来不到五分钟，李熏然命令他和其他人埋伏在街口和五金店后门，等待通知。
　　“姑娘，你到底想买什么？”孙勇有些不耐烦了。
　　曲霏摆弄着一个扳手，脖子上一滴汗滑进背脊。
　　她眼睛转了个转，转身笑了，“我宿舍锁坏了，给学校师傅报修了老是不来，我怕丢东西，想买一个插销。”
　　“哪种？”
　　“就是以前我们经常用的，一左一右拉开关上的那种插销”曲霏笑着用手比划了一下。
　　“那种啊，等等哈”孙勇绕到货架后面去找，曲霏慢慢走到门边，看到李熏然在不远处给他使了眼色。
　　她明白是叫自己撤离。
　　曲霏对里面喊了一句：“老板，你先帮我找一下，我去买瓶水。”
　　“......好”孙勇在货架后面低声回答，等曲霏走出店门，他从货架后面轻轻走出来，眼神阴沉，拿着一把水果刀，走向店后面的小门。
　　这时曲霏刚在后门和李熏然、陈冬年汇合，还没说上话，就听到有人大喊“李副队！”
　　李熏然和陈冬年的反应很快，他两几步冲过去，见一个小警察捂着肚子鲜血直流，“我还没攻进去，他就冲了出来。”
　　“往哪边？”李熏然问
　　“右边”
　　李熏然二话没说往右手边跑去，但由于警车的到来，围观的群众一阵骚动，李熏然好不容易冲过人群，薄靳言从后面跑上前。
　　“什么情况”
　　“薄教授！前面！嫌犯企图逃走！”
　　薄靳言和李熏然一起往嫌犯逃跑的方向奔去。
　　果然不出多久，孙勇有些踉跄的身影就出现在他两人眼前，除此之外，紧跟不舍的还有曲霏，和突然出现在路边的简瑶。
　　曲霏有些慌了，她本来可以追上孙勇的，这一点她很自信。
　　但是她没想到简瑶突然出现，孙勇手里还有武器，她只能放声大喊：“简瑶，让开！”
　　简瑶没有让开，孙勇越来越近，简瑶可以看到他面目狰狞，手里的水果刀上还有血在滴。
　　“瑶瑶！小心！”
　　依稀能听到李熏然的声音。
　　她闭着眼睛，将手里的木棍扬起，冲跑过的孙勇抡了过去。
　　愚蠢！
　　曲霏又加快了脚步。
　　这不是巷战，道路较宽，简瑶一个没有接受过任何训练的女生，击中正在奔跑中的急于求生成年男人的概率很低，就算击中，也会惹怒他。
　　果然，简瑶失败了。
　　孙勇没有被击中，只是被木棍划了一下手臂。
　　孙勇反而放弃了逃跑，拿着水果刀朝简瑶刺了过去。
　　“啊！”一声惨厉的尖叫。
　　李熏然和薄靳言的心都揪了起来，简瑶被袭击了？
　　薄靳言身体有佯，速度慢慢降了下来，李熏然冲锋在前，冲上一个缓坡，他看的却是曲霏被孙勇压在身下，脖子被死死的掐住，面色已经泛青。
　　简瑶本跌坐在一边，此时她颤抖着捡起掉落在旁边的水果刀。
　　“小心！”李熏然猛地跳起来抱住孙勇的腰，和他翻滚在一起，将其压在退下，一拳下去孙勇已经没力反抗。
　　“呼呼”
　　李熏然大口呼吸，胸口起伏不平，他歪头看到曲霏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手臂流血，眼睛发直，嘴唇泛白，而简瑶呆坐在一边瑟瑟发抖。
　　他转头又打了孙勇一拳。
　　“李副队，我这里，有手铐”曲霏说
　　砰！一声闷响，又是一拳。
　　“李副队，他已经放弃抵抗了......”
　　砰！
　　又是一拳。
　　薄靳言这时赶上来，身后跟着警车和陈冬年。
　　“李熏然！”曲霏高声叫了一局。
　　李熏然这才收手，紧抿着嘴唇将孙勇拎起来，交给陈冬年。
　　他走到曲霏面前，满脸怒气，“你们两干什么！警察故事吗？！夕阳天使吗！你们以为自己在拍电视剧吗！”
　　薄靳言将简瑶温柔地扶起来，轻轻地握住简瑶的手，说：“你受伤了”
　　李熏然叉着腰，话虽然是对两个女孩说的，但眼睛盯着曲霏。
　　曲霏知道，李熏然很生气。
　　“我......我也是着急。”
　　“他是多危险的嫌犯，着急就自己一个人去抓？这里道路偏僻，人都没有，你要是真的追上他了，发生搏斗，我没有出现的话，你能搞定吗？”
　　曲霏低着头，抿着嘴唇，突然有些想笑，“我知道你会来的。”
　　“......”李熏然哭笑不得，忍不住伸手点了点曲霏的额头，“下不为例。”
　　曲霏除了差点被掐死，身体还因搏斗多处受伤，李熏然给她放了半天的假让她去医院检查一下。
　　她本来还想留下来听一下孙勇的侦讯，但是一看到李熏然板着的脸又闭了嘴，乖乖地去了医院。
　　曲霏坐在主任医师的办公室里，中午时分只有她一个病人，连其他的科室都因为是吃饭时间都没有什么人。
　　办公室的蓝色窗帘拉着，被风轻轻地吹着，一晃一晃地露出阳光，曲霏一偏头看到窗边放了一个玻璃瓶，里面插着一束绣球花。
　　嘎吱。
　　门被推开了。
　　“凌医生。”曲霏站起来，“我是来看病的。”
　　“我不是凌远，他去吃饭了。我来拿东西。”说完那人转到医生办公桌前拉开抽屉，好像在找什么。
　　“哦”曲霏又慢慢坐回去，嘟囔着：“明明叫了我的号，怎么吃饭去了呢”
　　曲霏看了看那人拿出一些病历翻了翻，慢悠悠地放进资料夹里面，他带着口罩还有刘海，看不清脸，只能看到眼睛，有点红红的。
　　“医生，要不给帮我看看吧，”曲霏撩起衣袖和裤腿，“就是一些擦伤。”
　　那人站定，静了一会儿，放下手中的东西，慢慢蹲在曲霏面前，轻轻抬起曲霏的脚，左右转动看了看，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她的伤口。
　　“可怜的小姐，怎么会弄成这样？”
　　一阵微颤，曲霏头皮发麻，她往后缩了缩，笑呵呵地说：“好痒啊”
　　“别害羞，我去拿药给你涂”
　　他笑了笑，可能是笑了笑，曲霏心想。
　　曲霏静静地坐在办公室里面等着，可能是闻多了消毒水的味道？可能是蓝色窗帘太飘忽？
　　她有些头晕，甩了甩头，望向窗外，竟有些奇怪。
　　绣球花，不见了。

　　☆、嗨，西蒙

　　曲霏靠在桌子上，等到快要睡着了，门又被推开
　　“医生？”曲霏回头看到一个胖胖医生走进来，不是刚才的那人，“医生呢？”
　　“我是凌医生啊”
　　“刚刚有个瘦高的医生进来说会给我上药。”
　　瘦高的？他偏头想了想，不知道是谁。
　　他看到曲霏的伤口，啧啧一声，“得赶紧处理一下”
　　曲霏摸不着头脑，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也没放在心上。
　　杀人机器的案子告一段落，孙勇认罪伏法干脆利落，但李熏然还是有些不安。
　　他的不安来自孙勇的突然的杀戮倾向，来自于在库房墙上发现的红字。
　　还来自于，曲霏。
　　第二天一上班，所有人都发现了不同。今天与昨天不同。
　　因为曲霏把一头长发剪短了，短到耳朵边。
　　丰雪头一个跑过来，拉着曲霏的手：“你怎么了，哪里想不开了？”
　　“......我......”
　　陈冬年又跑过来，说：“失恋了？哪个混小子，我帮你教训他！”
　　“......不是......”
　　李熏然从吴江的办公室里出来，本来找陈冬年谈案子，眼睛就被曲霏一头短发吸引过去。
　　“曲霏，你生病了？”
　　“......”曲霏不好意思地笑，“我就是觉得头发太长了。”
　　李熏然咳了一声，把曲霏拉到一边，“我那天说你头发长了，不是叫你剪掉的意思”
　　“什么！”曲霏睁大眼睛说，“你不早说，我都剪了你才说！”
　　李熏然歪着头，两人静静对视，终于李熏然败下阵来，双手捂脸轻笑着说：“丫头，饶了我吧，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曲霏也嘿嘿笑起来，她偷偷地羞涩地拍了一下李熏然的肩膀，“我吓你呢，就是觉得短点方便一些。”
　　李熏然抱着手臂上下打量了一下，曲霏配合地转了一圈，“怎么样？”
　　“你娃娃脸，比以前可爱了。”
　　“关于红字，李副队他们是怎么考虑的？”曲霏轻声问丰雪。
　　丰雪的粉红色圆珠笔敲击着桌面，“没什么想法，应该是一些暗语，但不知道破译的方法，要交给专家去解决。”
　　奇怪，曲霏心想，孙勇虽然变态，看上去粗暴简单，加密数字表达心情或传递信息是高智商犯罪的标识，不是孙勇这种罪犯能办到的。
　　李熏然恐怕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极力争取想把红字交给公安大学的专家解读。
　　“好了，别想了”丰雪用笔敲了敲曲霏的头，“今天是过节啊，心情放轻松一些，你看他们，能早回去的都回去了。”
　　曲霏抬起头，可不是吗，屋里没几个人了。
　　不过，中秋节她很早就不过了，反正也没人要跟她团圆。
　　“丰雪要不我们去吃饭吧”曲霏抬起头来笑呵呵地说。
　　丰雪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我虽然不是本地人，但是我爸妈来看我了。下班了我得回去了，你也快回家吧”
　　曲霏的笑容僵在嘴边，哦了一声，目送丰雪离开，此时屋里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拿起水杯，杯子已经空了，她走到饮水机面前，水桶也空了，屋漏偏逢连夜雨啊，她不禁轻声叹了一口气。
　　“叹什么气？”
　　曲霏回头看到李熏然已经换了便服，站在她身后。
　　“我叹气现在连口水都喝不了”
　　李熏然低头笑了一下，“你不回家？今天可是中秋节。”
　　“我，”曲霏有难言之隐，“我父母不在这里。”
　　李熏然点点头，转而朗声笑着说，“那跟我走吧”他拿过曲霏手里的空杯子，“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喝凉水的。我带你去过节。”
　　“去哪里？”
　　李熏然仍笑着，温柔地说：“你去换身衣服，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笑容和煦而又温暖，曲霏不再多问，轻轻点头去更衣室换衣服。
　　李熏然很少见到曲霏穿便装，就算是便服查案，她基本上就是轻便为主。
　　可当曲霏穿了一条裙子在他面前的时候。
　　还是小小惊艳了一下。
　　配上她的短发和干净笑容，他承认，自己有些脸红。
　　“去哪儿”
　　听到曲霏的语气里满是期待，李熏然也挺开心，笑着回答：“说好了，今天去瑶瑶家。”
　　曲霏刚坐上后座，顿住了。
　　“这，这样啊”她一时间不知道是上还是下。
　　要不走吧。
　　曲霏心想，她退下来，偷偷紧握住背包的肩带，说：“李副队，我突然想起来，”
　　“恩？”李熏然都已经准备好了，在驾驶座回头，看着曲霏，“怎么了？”
　　曲霏低头静默了一会儿，慢慢抬起头来，哈哈笑着摸了摸头，说：“你看我，我忘记了。本来团了今天的电影票。不去就浪费了。”
　　李熏然盯着曲霏看了一会儿，“真的？”
　　曲霏退后一步把车门关上，走到前面来，“真的呀。《星际穿越》八点的巨幕场呢，可贵了。我得去了，不然就迟到了。”
　　“那我送你过去”李熏然把车子发动。
　　“不用了”曲霏连忙摆摆手，“不顺路，你不是已经晚了吗，赶紧去吧。”
　　李熏然抿着嘴点点头，“那你小心些。早点回家”
　　“知道了 。”曲霏笑着目送李熏然的车离开，心好像被人挖走了一块，空落落的。
　　她自然没有团什么电影票，潼市也没有巨幕电影，李熏然恐怕是真着急去简瑶那儿，所以才这点破绽都没听出来。
　　曲霏拿出耳机，塞进耳朵里，漫无目的地走在海边的沙滩上。
　　沙滩边的木栈道上点了漂亮景观灯，平常这里挺热闹的，但今天是中秋节，海边高楼星星点点万家灯火，大家都在过节。
　　曲霏掏出手机，没有电话，没有信息。
　　她自己编辑了一份邮件。
　　“祝中秋节快乐。”
　　收件人是爸爸，妈妈。
　　还没按下发送，曲霏又按了删除。
　　她关了手机，抬起头时两行眼泪流下来。
　　正在伤情的时候，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嗨！”
　　有人！
　　曲霏慌乱地擦了眼泪，四周张望，没有人啊。
　　她把手机装进包里，又听到一声，“嗨！”
　　见鬼了,曲霏又四周望了望，除了海浪滔滔就只剩她一人。
　　“我在这里”
　　曲霏顺着声音走过去，看到公路上一辆车打着双闪，前灯已经撞碎，车头冒烟，明显是磕在绿化带上了。
　　一个男人一手叉腰，一手冲曲霏晃了晃。
　　“美丽的小姐，我在这里。”
　　“怎么了？”曲霏走过去，“需要我帮忙吗？”
　　那人戴着眼镜，见曲霏慢慢走过来，轻轻一笑，“哦，是你啊”
　　曲霏本能的警戒退后了一步，“你认识我?”
　　那人双手一摊，“我是医生啊”
　　路灯昏黄，曲霏眯着眼睛仔细一看，还真是他，摘了口罩差点认不出来。
　　“医生啊，我说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
　　那人嘴角含笑，“小姐，你比上次更美了。短发更适合你。”
　　“真的吗？”直白的赞美哪怕是假的，也还是很动听。
　　“当然，我的品位是最好的。”
　　曲霏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笑了笑，那人又走近一步。个子太高，曲霏能抬着头看他，今天的眼睛也还是红红的。
　　“你叫我有什么事？”
　　那人一直温柔地笑着，好像才想起来，“哦，对了，我赶着去一个地方”
　　“你赶时间就不要等交警了，直接走吧”
　　“车故障了。走不了。”
　　曲霏绕着车转了一圈，是撞的不轻。
　　“那你可以打车啊”
　　“我不习惯坐别人的车。”
　　“那怎么办。”
　　“所以我想让你帮我啊”
　　曲霏饶了绕头，摸着下巴，突然看到路边的公用自行车。
　　“自行车？”曲霏探究地说。
　　“我不会骑。”
　　“额，我是会骑啦，只是......”
　　能想象这样一个画面吗？
　　一个180几的大个子被一个165的女人用自行车拉着在路上艰难的走。
　　好在曲霏是练过的，体力还是比一般女人要好。
　　“你叫什么名字啊”曲霏在骑自行车之余，还腾出力气来能跟人哈拉。
　　“我姓徐，叫徐天。”
　　“哦哦，徐医生是吧。我叫曲霏。”
　　“那我以后叫你爱丽丝。”
　　曲霏拐过最后一个街角，把车稳稳停住，“到了。”
　　徐天不慌不忙地走下来，笑着说：“你帮了我的大忙。”
　　“不客气。不过为什么要叫我爱丽丝？”曲霏抬着头看着徐天，眼睛闪着光。
　　“爱丽丝你认识吗？”
　　曲霏摇摇头。
　　徐天笑的更深了，带着一些莫测和神秘，摸了摸曲霏的头，“梦游仙境的爱丽丝啊。”
　　不知道是他的手有魔力，还是他的声音有魔力，曲霏又觉得有些头晕，她倚着自行车勉强站稳。还想问什么，徐天已经离开，双手插兜走出几步，还不忘回头冲曲霏笑笑。
　　“怪人。”曲霏嘟囔着。她四周望了望，如果没有记错，这里是简瑶她家在的小区。
　　要是被李熏然或者简瑶看到，那就是分分钟要钻进地缝里的尴尬，她摇了摇头，骑着自行车赶紧离开。
　　徐天告别曲霏后，转头就收起了笑容，将帽子戴起来，不徐不疾走进一栋高楼，按到16层，走出电梯，慢慢地走到走廊的尽头。
　　这里视野刚刚好，他拿出相机，调节焦距，拍下一张照片，认真端详，觉得非常满意。
　　徐天捧着相机，痴痴地看着相片，深深吸了一口气张开嘴，十分愉悦地吐出几个音节，
　　“嗨，西蒙。”
　　

　　☆、催眠大师

　　曲霏最近受到了批评和褒奖。
　　褒奖是因为她在追捕孙勇时表现出来的勇敢.批评是作为一个警察，就算是女警，被一个毫无格斗经验的打到，实在太丢人
　　所以，李熏然趁刑警队最近的空档，把曲霏和其他几个平日里身体素质差的小警察凑成一队，每天下班后强化训练，包括周末。
　　“李副队，我们能休息一下吗？”有人撑不住了。
　　李熏然穿着白色T恤，手拿计时器，“还有两圈。”
　　“已经跑了有八、九公里了吧”
　　“是啊，平时就算熬夜跟线索也没这么累 ”
　　刷！
　　曲霏又跑过去了。
　　小警察们一个个看着曲霏还是这么轻松，都笑了，小声说：“还是曲霏这丫头有力气，李副队叫干什么就干什么”
　　长跑本来就是曲霏的强项，十公里对她来说不算什么，跑完了回到李熏然那边还能蹦蹦跳跳的讲话。
　　“怎么样？我很厉害吧”
　　“1小时10分钟”李熏然把计时器递到曲霏面前，“对女生来说很好了。对警察来说，不及格”
　　说完往运动馆里面走，曲霏连忙跟上去，“你就这么走了，不怕他们偷懒？”
　　李熏然笑了，把拳击手套递给曲霏，“偷懒再加五公里，要是你，你选哪个？”
　　曲霏吐了吐舌头，带好拳击手套。拿起头部护具，却怎么也带不对，“这个坏了！”
　　李熏然抬起眼，“哪里坏了”他把曲霏拉到自己身边，“你绑反了，呆子。”认真的把头盔的扣子认真的系紧搭好。
　　他的脸就在曲霏的面前，呼吸轻轻地飘在她的脸上，都能数的清李熏然眼睛上的睫毛。曲霏一动不动，像被定住了一样，静静地享受这短暂的一刻。
　　“好了！”李熏然说。
　　曲霏嘿嘿傻笑了两声，“我们休息一会儿，等他们跑完了再练吧”
　　“这本来就是为你安排的训练，我先紧着你练习，待会他们两两组队的。”
　　“为了我......”
　　李熏然自己也穿戴完毕，两手的拳击手套“砰砰”砸了两下，“今天换我进攻，你防守。”
　　曲霏没听到李熏然的话，还沉浸在为了她的喜悦里，红着脸吃吃地笑。李熏然本来已经摆开架势了，等了半天曲霏都没反应，他站直身子，两步走过去打了一下曲霏的头，“丫头，你想什么呢？”
　　曲霏红着脸说：“想你专门为了我组织训练的事”
　　李熏然愣了两秒，眼睛眨了眨望向其他地方，“我是怕我不在的时候，没人救你了。你会被人欺负”
　　“你不在？”曲霏瞪大了眼睛，“你要去哪儿？”
　　李熏然说：“江州，我申请借调江州刑警队了。”
　　什么！
　　曲霏有点着急，“吴队长答应了？”
　　“他答应还不管用，要报市局批准的，不过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这......”曲霏慌乱地看着李熏然，“那，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三个月吧。”
　　“那，那，那我跟你一起去。”
　　李熏然这才发觉曲霏的不对劲，他说：“江州刑警队的副队长深造学习去了，我才有机会借调过去，你怎么过去？”
　　“我，”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曲霏心里说，可她说不出口。
　　“别任性啊。我这是工作”李熏然走到一个拳击沙袋前，开始练拳。
　　曲霏快走两步过去，声音高了几分，“什么工作！你分明是为了简瑶！”
　　李熏然停住了。
　　曲霏不放过他，又说：“你还没看出来吗！简瑶对薄靳言，他们两......”
　　“曲霏!”李熏然打断曲霏的话，“你太激动了。”他平静地说：“我承认，去江州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瑶瑶。但那是因为我作为大哥哥，不放心她。想让她刚到江州的时候有个依靠。至于她需不需要我......”
　　李熏然眼神慢慢暗淡下来，接着说:“至于瑶瑶需不需要我，那是她的事，我也不能左右她的想法”
　　他懂得，简瑶和薄靳言的默契李熏然看在眼里。
　　你好傻，李熏然的失落曲霏也看在眼里。
　　外面的警察慢慢结束了体能训练，回到运动馆里。大厅里一下热闹起来，曲霏低头摸了摸眼睛，拉着另一个小警察两两搭档开始训练。而李熏然一个人在角落，自虐一般的捶打着沙袋。
　　李熏然的担心有他的道理，薄靳言和简瑶刚到江州就碰到了一起杀人案。薄靳言受姐姐尹姿琪委托，追查自己公司里职员王婉薇自杀案件。
　　简瑶看到王婉薇的死状的照片还是觉得触目惊心，一个皮肤白皙的女孩躺在满是血水的浴缸里，黑色的裙子在水里散开，有种极致的残忍纯洁的感觉。
　　“好像日本鬼片。”简瑶轻声说。
　　薄靳言悠闲地坐在一边翻看杂志，“之前杀人机器案看了这么多的尸体，现在又害怕了？”
　　“不一样”简瑶撅着嘴巴，“尸骨是直白的吓人，但这个案子是阴阴地恐怖。”
　　薄靳言笑了一下，站起来轻轻敲了一下简要的头，“你们女生就是想太多。晚上吃什么？”
　　简瑶摸着头吐吐舌头，“不知道，饿死你！”
　　薄靳言正要开口，突然听到“叮咚”一声，有人按门铃。
　　简瑶打开门原来是快递，上面的收件人是“西蒙”
　　“给你的”简瑶已经习惯了，顺手把快递拿给薄靳言，“我劳烦您，薄教授，您在家的时候，能不能将快递寄到自己家。”
　　薄靳言摊开手，耸了耸肩，“你也看到了。我三分之一的时间在公司，三分之一的时间在外面，剩下的时间都在你这里，寄到你家是最好的选择”
　　这是薄靳言独有的情话，听得简瑶心里砰砰直跳，嘴里还不留情地说，“那我也不是你的保姆，你买了什么好东西，我要看看。”说着就要拆开包裹。
　　“不行！”薄靳言啪按住包裹，“你不能看！”
　　“......”简瑶愣住了，手尴尬地停留在半空中，好半天才悻悻地缩回去，“那个，”她抓了抓头发，“我再去烧壶水。我买了新咖啡”
　　“不用了”薄靳言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我要回去了。”
　　简瑶呆在原地，连再见也没来得及说。
　　李熏然借调江州的事很快就批复了下来，上级已经同意他的申请，过了这个周末他就要去江州刑警队上班了。
　　陈冬年和丰雪一群小伙子筹划这给李熏然搞个送别晚会。
　　说是送别仪式，其实是大家想借这个机会聚一聚，毕竟之前几起杀人案件刑警队每个人的弦都绷得很紧。
　　聚会定在海滩上烧烤，人都到齐了，丰雪才发现曲霏没来，他掏出手机给曲霏到了一个电话。
　　“我说大小姐，你在哪里啊？”
　　曲霏从被窝里钻出头来，“我在家”
　　“今天聚会你不知道啊？”
　　“知道”
　　“李副队明天就要走了，你知道吗？”
　　“知道”
　　“知道你还不过来？！”
　　曲霏把头埋在被子里，“唔，我就是不愿意看到他，才不想去的。”
　　“吵架了？”
　　“没有”
　　“闹别扭了？”
　　算吗？算吧！
　　曲霏恩了一声。
　　“姐姐，那你更要来了，他明天就要去找青梅了。你就这么放过他了？你能不能争气点。”
　　曲霏被丰雪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勉勉强强从被窝里爬出来，来到海滩上。
　　她站在不远的地方，看到李熏然穿了一件丁丁历险记的T恤，裤腿卷起来，幼稚的好笑。
　　“曲霏”李熏然笑着冲她招手，他光着脚快步走过来，“怎么这么晚？”
　　“我......”曲霏说：“我打不到车”
　　李熏然看出来曲霏的别扭，他笑着揽过她的肩膀，歪着头说：“丫头，是你凶的我啊，我都没生气，你别扭什么？！”
　　曲霏瞪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我喜欢你。
　　“听我说”李熏然把曲霏的掰正，低下身子眼睛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经常生气会长皱纹的”
　　“......”
　　曲霏抬起脚就冲李熏然屁股上踢过去，李熏然大笑着跳开。他点燃一根烟火棒，边跑边回头招手，“快点吧，大家都在等你了。”
　　曲霏把背包放在沙滩上，朝李熏然跑了过去。
　　李熏然第二天在长途汽车站，曲霏代表刑警队给他送行。
　　“这是吴队长给你的”曲霏拿出一个U盘，“说是江州近些年一些案件的调查档案，对你熟悉工作有用的”
　　“这是陈冬年给你的”曲霏拿出一个笔记本，“说是他第一次评个人先进时发的奖品，他不介意给你用。”
　　“这是丰雪给你的，还有老张，老李。”
　　李熏然看着像小叮当一样从背包里掏出好多东西，都被逗笑了，“好了，丫头，这么多东西。我不过是去几个月而已，又不是正式调职。”
　　“因为”曲霏嘟囔着说，“因为舍不得你嘛”
　　“什么？”李熏然没听清。
　　“那个，”曲霏赶紧岔开话题，“你不是说简瑶和薄教授又遇到案件了吗！是什么案子？”
　　“红叶山庄啊，我跟你说过你忘了？疑似他杀的自杀案件。”
　　“噢噢，对对，你跟我说过。”曲霏本来就是没话找话。
　　“好了”李熏然回头看了一眼时刻表，“汽车要开了，我得走了。你好好练习，我回来考你”
　　曲霏笑着点头，看着李熏然走过安检。才突然发现，东拉西扯大半天，自己的礼物还没送。
　　她恋恋不舍地走出车站，边走边拍自己的头，怎么这么笨呢。昨天在超市挑了半天的保温杯愣是没有送出去。
　　她生无可恋地坐在公交车上，提前两站下了车，曲霏还不想回到刑警队，李熏然离开了，她好像也没了工作的动力。
　　曲霏看了看手表，8点。让我再发会呆吧，她心想。
　　小公园里早上有不少晨练的人，有推着孩子散步的妈妈，有练太极的大爷大妈。曲霏坐在长椅上享受着清晨的阳光，一只手突然抚在她的背后。
　　“爱丽丝”
　　“啊”曲霏轻呼了一声猛回头，看到徐天站在她身后，微笑着。
　　“徐医生？”曲霏拍拍胸口，“你吓死我了”
　　“怎么吓到你了？”徐天很自然地坐在曲霏身边，身体往她那边倾斜。
　　“你走路的没声音的？我完全没注意你在后面。”
　　徐天低头笑了笑，“那是因为，你在发呆。”他点了点曲霏的鼻子。
　　曲霏浑身鸡皮疙瘩，有点眩晕，她往外面挪了挪，抱着包问：“你今天不上班？”
　　“医生也是要休息的好吗！”徐天舒展地伸开双臂，“天朗气清，鸟语花香，你不能让我总在医院里泡着啊”
　　曲霏扑哧一笑，“你昨天夜班？眼睛又是红红的”
　　徐天一只手轻轻收拢，远远地看着好像是他抱着曲霏。
　　他缓缓开口，“爱丽丝，西蒙好吗？”
　　曲霏睁大眼睛，以为自己幻听了，“什么？谁？”
　　徐天站起来，笑道：“没什么？你不用上班吗？”
　　曲霏也站起来，看了一眼手表，“对对，我得去队里了，徐医生我们改天再聊啊”说完就匆匆泡着离开了。
　　徐天目送曲霏离开，自己慢慢走向另外一边。曲霏跑着，觉得有点奇怪，刚刚看表是8点整，可现在。
　　她停下脚步，抬起手，又拿出手机再确认了一遍。
　　时钟，已经9点半了。
　　难道，一开始她看错了？
　　简瑶拿到李熏然给她的红字，是孙勇在库房墙壁上留下来的红字。
　　薄靳言告诉她，破解的方法要不毫无头绪，要不简单得吓死人。
　　简瑶并不聪明，她用最简单的方法翻译了那组数字的含义：“嗨，西蒙。”
　　她一身冷汗。
　　“薄靳言！”她冲到楼上，薄靳言刚刚洗好澡，穿着白色浴袍。“西蒙!”她把破译出来的纸条递给薄靳言。
　　“怎么回事，我要解释”
　　“......”薄靳言波澜不惊，“你很聪明”
　　“不，”简瑶眼泪已经掉下来 ，“我并不聪明。”
　　“别哭，”薄靳言牵起简瑶的手，“我给你解释。”
　　薄靳言把他的过去告诉了简瑶，鲜花食人魔，汤米，FBI。
　　当然，他也有所保留，并不是不坦诚，而是那些他觉得没必要让简瑶知道。
　　简瑶心思敏感，知道他曾被囚禁折磨的话，指不定哭成什么样。
　　不过想到简瑶会为自己哭泣，薄靳言其实挺开心。
　　“你说，这个人会抢在我们之前，在案发现场留下信息”简瑶问。
　　薄靳言回过神，淡淡地点点头。
　　“按道理解释不通啊，警方办案不说是绝密，也是相对保密的。这人怎么会知道，你在侦查什么案件呢。除非......”简瑶突然想到了什么，但也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薄靳言拍拍她的手，“你想到了，不是吗？我们之中，有内奸。”
　　徐天很满意，很高兴。他觅到了一个好帮手，一只美丽的触角。
　　曲霏消失的一个多小时的记忆，徐天记得清清楚楚。
　　“爱丽丝，西蒙好吗？”
　　徐天手慢慢地摸上曲霏的后颈，明显能感觉到她的一阵战栗。徐天另一只手打了一个响指，曲霏眼睛一闭倒在徐天的怀里。
　　他们就互相靠着坐在草坪上的木椅上，有人路过时徐天将脸靠近曲霏的脸，看上去就好像两个人在亲吻。
　　两个老人笑着摇摇头快步走过。
　　徐天轻轻在曲霏耳边说：“爱丽丝，”
　　曲霏的两只手绞在一起，浑身不自然的发抖，很紧张。
　　徐天温柔地拉起曲霏的手，放在嘴边吻了一下。
　　“乖，爱丽丝，放轻松。告诉我，西蒙最近在忙什么？”
　　曲霏抖的更厉害了，头不安地摆动，嘴唇发抖。
　　“红.....红......叶......山庄”

　　☆、跌落谷底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各位，上周工作很多，真的是忙死了，才更了一章，真的是不好意思
很感谢还留下来看我文的朋友，今天双更么么哒。                        
　　李熏然借调江州刑警队之后，比以前更加忙碌，红叶山庄案子在最关键的时刻。
　　中午，他刚刚结束一晚上的蹲点。一晚上的追捕，让他整个人疲惫不堪。
　　曲霏却好死不死地打电话来，他滑开手机，“喂”
　　“李副队，我是曲霏”
　　“我知道”李熏然有气无力地按着额角,紧皱眉头。
　　“你，好像很累啊”曲霏站在茶水间里面偷偷打电话，听到李熏然的声音心里一下子全都揪起来。“李副队，你又熬夜办案了？吃午饭了吗？”
　　“曲霏”李熏然刚要说话，又有一个电话进来，他拿开手机看了一眼，“我不跟你说了，瑶瑶找我。”
　　曲霏有点着急，“哎哎，等一下”但耳边还是传来嘟嘟的忙音。
　　这是李熏然离开的第8天，是曲霏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打的第一个电话。李熏然一共说了不到十个字。她手足无措的捧着手机，突然心里一整恼火，把手机“啪”地仍在桌子上。
　　走进来倒茶水的丰雪被曲霏吓一跳，他小心翼翼地外头望着曲霏，“大小姐，怎么了这是”
　　“......”曲霏盯着手机，面无表情，仿佛没有听到丰雪的问话。
　　丰雪伸出手在曲霏眼前晃晃，“喂，你怎么了？”
　　曲霏这才回过神来，“啊？怎么？”
　　“我正问你呢，”丰雪打开热水壶，“你最近怎么了，好像很恍惚，又乱发脾气，昨天和小陈吵了一架。怎么？生理期？”
　　曲霏推开丰雪猥琐的脸，伴着面孔说，“才不是。我和陈冬年吵架那是因为他的工作失误，害得我没法按时完成报告。”
　　“那你刚刚摔手机干嘛？”丰雪努了努嘴，“手机总没惹你把”
　　“......这不关你的事。”
　　“你我还不知道啊，肯定是李副队啊”丰雪说，“你既然想他干脆去江州找他呗。”
　　“那怎么行”曲霏红着脸，“多难为情啊”
　　“有啥难为情的”丰雪把热水关掉，拿起茶壶，“你就说去江州找朋友玩，顺便去看看他。有何不可”说完还挑挑眉，露出一个犯贱的笑容。
　　“找朋友......”曲霏喃喃着，丰雪拍拍她的肩膀，走出茶水间。
　　曲霏慢慢拿起桌上的手机，仔细一看手机屏幕被她磕坏了，列出一条长长的细缝，“哎呀！”她心疼地拿着手机翻来覆去的检查，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使用。
　　丰雪说的没错，她最近是有些心绪不宁，暴躁易怒，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简瑶周六一大早送橙宇公司的客户上大巴车，完成了一个项目，她朝客户礼貌地挥手告别，走出客运站的时候竟然看到了曲霏，背着书包一个人站在门口。
　　“曲霏？”简瑶从背后绕过去，“还真是你啊”简瑶笑了，“你怎么回来江州啊？”
　　曲霏万万没想到，第一个碰到的人会是简瑶，她极为尴尬，“我，我来找朋友玩的。”
　　“哦~”简瑶故意拖长了尾音，摸着下巴探寻了上下打量曲霏，突然神秘兮兮地笑了，“来找熏然吧？”
　　轰！
　　曲霏炸红了脸，“不，不，那个”她慌忙地摇头，简瑶笑意更深，拉着她的手，“我知道，我知道的。你来找我的行了吧，走我先带你回我那儿。”
　　曲霏被热情的简瑶搞得摸不着头脑，直到在停车场看到薄靳言在等她。
　　她指了指薄靳言，“你们？”
　　简瑶羞涩地笑了，低声说，“他也没事硬要来陪我加班的”
　　。
　　“简瑶，你和薄教授，你们在一起了？”曲霏跟简瑶回到家的第一句就问，她很想知道简瑶对李熏然的态度，只要简瑶不喜欢李熏然，她就还有机会。 
　　“没有啊”简瑶忙前忙后地帮曲霏整理东西，“这个周末，你就跟我住吧，反正我也一个人。”
　　“可是，他就住在你楼上，这总不能是巧合吧”曲霏紧追不舍。
　　简瑶停住了，转头笑着说，“这本来就是他和他朋友帮我租的房子，方便而已。”
　　曲霏撇着嘴，想了一会儿，突然下定决心似得说：“既然你喜欢薄教授，那我就可以追熏然了。”
　　简瑶心里咯噔一下，盯着曲霏看了好半天，噗嗤一下笑出来，“我就知道你喜欢熏然”
　　“你知道啊？什么时候？”
　　“从第一次我们见面办案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整个现场人这么多，你就跟着熏然跑，眼睛都不离开一下。不是喜欢是什么？”简瑶倒了一杯水给曲霏，“我虽然不会测写，看不懂犯罪心理，但是我有女人的第六感。”
　　“可是......”
　　还没等曲霏说完，简瑶又说，“有啥可是的，熏然是我的哥哥，我看到他这个工作狂终于有女生喜欢了高兴还来不及呢。”
　　曲霏愣在原地，简瑶凑过来，“开心了？”曲霏羞赧地一笑，简瑶拉着她的手，“行了，陪我逛街去吧。我都好久没有买衣服了，晚上等熏然忙完了。我帮你约他出来好吗？”
　　简瑶临出门的时候突然转过头来说，“那个，今晚我也想约薄靳言，你帮我说一下。我不好意思开口。”
　　曲霏开心地点点头，拍了拍胸口，“包在我身上。”
　　简瑶和曲霏两人吃了午饭之后，来到江州最繁华的商业街，血拼了一路。
　　晚饭过后，简瑶在房间里给李熏然打电话，曲霏沉了口气来到薄靳言的门前。
　　“干嘛？”薄靳言仍旧穿着白色衬衫，双手插兜的问道。
　　“薄教授，听说红叶山庄的案子你门忙了好些天，现在案子完结了，我们约着今晚去海边的酒吧坐坐。”
　　“不去。”薄靳言伸手就要关门。
　　“是嘛！”曲霏故意提高了声音，说：“那有点可惜了，那就只有李副队一个男的了。”
　　“等等”薄靳言叫住要离开的曲霏，清了清嗓子，“你等我一下，我换一件衣服。”
　　曲霏偷笑着守在电梯口，十分钟后，看着薄靳言走出来，精心地弄了头发，好像还喷了香水。
　　三人由安迪载着来到海边，李熏然已经在那儿等候，他看到曲霏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眼睛都快掉下来了。
　　“李副队！”曲霏兴奋地冲李熏然招手。
　　李熏然笑着快跑两步，敲了敲曲霏的头，“翘班？”
　　“才不是啊”曲霏抱着头，“我这是正常的双休好吗！来找，来找简瑶玩的。”说完还冲简瑶眨了眨眼睛。
　　四个人走在海边，李熏然拉着简瑶走到前面，小声问道：“你和薄教授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简瑶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他跟你告白了？”
　　“没有”简瑶瞅了瞅走在后面的薄靳言，“你别乱说。”
　　“瑶瑶，你知道我一直站在你这边的，要不我帮你试试他？”
　　“不要。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我不想他有哪怕一点的不舒服。”
　　李熏然脸撇向另一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你怎么能对他温柔成这样？”
　　曲霏抓着背包远远地跟在李熏然的后面，看到他跟简瑶密语，心里不是滋味，漫不尽心的踢着脚边的小石子。
　　薄靳言突然停下来，等着曲霏，“你过来”
　　曲霏抬头看到薄靳言在跟她说话，她急忙凑过去，“怎么了？”
　　“你喜欢他吧。”
　　“啊？谁？”
　　“李熏然。”薄靳言淡淡地说
　　“啊？”曲霏懵逼了，难道她已经暗恋到全世界都知道了吗？
　　薄靳言继续说，“我看李熏然不爽很久了，这样吧，我们联手，我帮你追到李熏然，简瑶是我的。”
　　“啊？”曲霏持续懵逼中。
　　“你脑子不好使，耳朵总还听得见吧，需要我再重复一遍”
　　“不不”曲霏僵硬地摇头，她现在需要整理一下思路。
　　“那行”薄靳言推了一把曲霏，“你去把李熏然拉开，我要跟简瑶说话”
　　“......”大神，我给跪了。这就是你说的计谋吗？曲霏要哭了。
　　“我不去”曲霏躲到一边。
　　“为什么？”
　　“熏然喜欢谁，不喜欢谁，跟谁说话，是他自己的事情。我就这样看着就好。”
　　“蠢！”薄靳言淡淡的吐出一个字。“李熏然虽然不及我十分之一优秀。但勉强是个不错的男人。你不主动点，以后连跟在他后面的机会都没有。”
　　“......”我还不够主动吗，曲霏心想，她就差主动告白了。
　　可人家就是不动心。
　　曲霏托腮，看着在台上唱歌的李熏然，唱的那首歌她刚好听过，叫《输了你赢了世界又如何》。
　　很明显是唱给简瑶听的。
　　她不知喝了太多酒还是最近太累，脑子混沌沌的，眼泪都快掉下来，歌还没听完，她自己跌跌撞撞地走出酒吧。
　　李熏然唱完走下台来，环顾了一周，“曲霏呢？跑了？我唱的不至于这么难听吧”
　　简瑶哈哈笑了，薄靳言握拳轻咳一声，“她好像喝醉了”
　　“那我去看看。”李熏然拿着包，“薄教授，你先送瑶瑶回家吧”
　　薄靳言耸耸肩，求之不得。
　　李熏然在酒吧的后门找到曲霏，酒吧的后门就是海滩的木栈道，她就趴在那里低着头呕吐。
　　“曲霏”李熏然冲过去，温柔地拍着她的背，“你也没喝多少啊？”
　　她酒量不错，确实不应该，呕吐不是因为喝多了，而是不知怎地，头疼的厉害。
　　曲霏吐完清醒了一些，李熏然扶着她慢慢坐下，海风吹乱了她的短发，李熏然脱了外套给曲霏披上。“我们坐一会儿，然后送你回去。”
　　“李副队”曲霏可怜巴巴地转头看着李熏然。
　　李熏然笑了，“我知道，喝醉了很难受是吧”
　　曲霏开口问道，“你很喜欢简瑶吗？”
　　李熏然的脸僵住了，望向黑色的大海，缓缓开口说，“我们在一个大院里面长大，是最好的朋友。小时候，她被人欺负了是我去报仇。长大了，我上大学的第一件礼物是她给我买的，我们有最好的默契。纵然她最后选择的人不是我，我，我已经习惯对她好了。”
　　李熏然答非所问，而这种不计回报的默默付出更加让曲霏焦急了，酒精的作用下她猛然站起来，“李副队，我，我喜，喜欢你。”
　　时间好像静止了，李熏然抬头和曲霏对视了好久，他低头一笑。“我知道”
　　曲霏看着李熏然站起来，扶着她的肩膀一字一句的说，“你对我的好，我真的没有感觉那就是傻子了。我不想伤害你，但我也不想骗你，”
　　李熏然顿了顿，眼睛里都是星光，“我还是放不下简瑶。”
　　泪水汹涌，不是在眼里，而是在心里。
　　曲霏想装作镇定，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退后了两步，默不作声地往回走。李熏然默默地跟在后面。
　　她脚步虚浮脑子迷糊，踉跄了一下，眼泪终于不争气掉落出来，李熏然赶紧上前两步想扶住她。
　　曲霏躲开，偷偷抹了一把眼泪，抬头笑着说，“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你拒绝我了，我也不必再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了。警队里大把大把的帅哥等着我呢。”
　　李熏然苦笑着，上前一步，哪知曲霏像触电一样，又退后一步，接着说，“你别跟着我了，待会我哭了，你可哄不住。”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李熏然看着曲霏远去的背影，满是歉意。他知道如果这时候接受曲霏的告白，就是把曲霏当做了简瑶的备胎、替代品。
　　对曲霏来说是不公平的，他也不忍心。
　　曲霏第二天一大早就坐车回到了潼市，简瑶都在没来得及问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哀莫大于心死，曲霏回去的第二天就向队长提交了辞职报告。本来她当警察就是追寻李熏然的脚步，为了更加靠近李熏然，既然一切都没了希望。她也没有理由再留在刑警队。
　　问原因曲霏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说，队长自然不会同意，辞职报告就压在了队长的桌上。
　　辞不了职，曲霏夜夜都泡在训练馆里，几个搭档的小警察都被曲霏打趴下了，她还不肯休息。
　　丰雪实在看不下去了，冲到训练馆抓住曲霏拉到一边，低声吼道：“你干什么？！这么自虐，他就喜欢你了？就回心转意了。你趁早醒醒吧”
　　曲霏本来就压着火听着丰雪絮絮叨叨的教训，抬起一脚将丰雪踢在地上。
　　“你疯了！”丰雪捂着胸口大叫，引得周围训练的人侧目。曲霏没有说话，上去又是一拳，周围的人才看出曲霏的异样，赶紧冲上去。一人抱住曲霏，一人将丰雪拉起来。
　　“你就是自作孽！”丰雪脸都被打肿了，大叫道：“我懒得管你了！”
　　这时曲霏如发狂一般，挣脱抱着她的警察小哥，也大叫起来，“我让你管了吗！我他\妈就是傻！就是自虐，他\妈跟你有关系吗！”
　　这还没完，接下来曲霏的三字经让全场的安静了。
　　在大家眼里，曲霏是小可爱，就算生气也从来不说重话，和现在发飙的女人简直判若两人。
　　丰雪也愣住了，曲霏边骂边流眼泪，最后跌坐在地上，鼻涕水也一起流了下来。
　　“那个，曲霏，你冷静一些”丰雪伸手将曲霏扶起来，曲霏抹了一把鼻子，甩开丰雪的手一个人走出训练馆。
　　半夜，曲霏在厕所呕吐，趴在洗手台边心肝肺都快要吐出来，头还是迷迷糊糊好像喝醉了一样，又重又疼。
　　究竟是怎么了。
　　曲霏敲敲脑袋，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瘦了一圈，眼圈青黑。她颤抖着伸出手摸了一下脸。为什么最近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头也越发混沌不清，还老是呕吐。
　　她爬到床边，摸出手机，打出一个电话。
　　“爱丽丝”低沉的声音在那边响起。
　　“徐医生，我又吐了了，头也好痛，好像药不管用啊。”曲霏痛苦地说。
　　“哦，”徐天在电话那边十分平静，轻声说：“那应该要加大剂量了。”

　　☆、鲜花食人魔谢晗

　　几天以后，曲霏来到徐天的办公室，还是大中午其他医生休息或者去吃饭的时候。
　　“徐医生，为什么吃了你的药头疼的更加厉害了，昨天还吐了。”曲霏问道
　　徐天带着口罩头也没抬，“你最近是不是有烦心事？”
　　“你，你怎么知道”
　　“你脸上的写着呢”徐天说，“失恋了？”
　　曲霏没有耐心，烦躁的看了一眼手表，“这不管你的事。”
　　徐天这才抬起头来，拿出听诊器，指了指床，“我给你看看。”
　　曲霏放下背包做到床边正准备躺下，突然看到窗户旁边有一支绣球花。
　　她心里闪过一丝奇怪的想法，想到简瑶跟她说过的，薄靳言处理过的鲜花食人魔的案子。曲霏愣住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她转身回头，却看到徐天拿着一只针逼近。
　　“爱丽丝，怎么了？”
　　曲霏吓得退后了一步，侧过身子抓起包跑到门边，“我想起来有点事，得先走了。”
　　徐天看了看手中的针管，摊摊手，脱下口罩和白色大褂，打开身后的穿衣柜，真正的医生被麻醉，不省人事的躺在里面。
　　“凌医生，爱丽丝不听话，本来给她的药现在给你吧。”徐天抬起手将针由手背注入。
　　衣柜里的男人抽搐了一阵之后没有了动静，徐天慢悠悠拿出帽子，走向门口，“啊对了！”他笑着说，“这药过量了之后不知道会不会致死。”
　　他优雅地弯腰致礼，“那，祝你好运吧。”
　　从徐天那儿夺门而出之后，曲霏摇摇晃晃地跑到大街上。
　　耳边的声音轰鸣而细碎，眼睛已经看不清行人和街景，她摇了摇头跌跌撞撞地想要过马路。
　　这时正是红灯，她抬起脚走向马路中间。正午时分车水马龙，人行道上的人都注意到鬼魂一般移动的曲霏，像是寻死一样。
　　“姑娘！危险啊！
　　“你有病啊！找死吗！”
　　“赶紧滚开！”
　　骂声和呼救声此起彼伏，曲霏却什么都听不到，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呼。
　　呼。
　　呼。
　　“曲霏！”
　　有人在叫我，曲霏回头看到一个穿衬衫的男人从车上跑下来。
　　“李，李副队”只喃喃着一声后，曲霏就倒在路中间。
　　不知道是梦还是幻觉，曲霏回到了小时候守着生日蛋糕，但是却等了半天爸妈都没有回来。保姆走过来对她说爸爸飞美国谈生意了，妈妈去法国度假了。
　　中学的时候，她学会了抽烟和喝酒，被学校老师发现，留校写检查来带她回家的还是家里的司机。
　　六年前的那个案子，自己被绑在地下室的储藏间，暗无天日，每一分钟都有被窒息的可能。
　　啊！
　　她又被人拖出来扔在水泥地上，裙子被扒了下来。
　　“不要，不要......”曲霏轻轻呢喃着，李熏然赶紧过来探探她的额头。
　　“怎么样啊？”简萱担心地问道。
　　“发烧吧，头很烫”李熏然说，眼睛仍盯着床上浑身发抖的曲霏。
　　这周末他回潼市探亲，简瑶和薄靳言确定了关系之后，他的确也没有再呆在江州的理由。
　　本来带了一些东西去看简瑶的妈妈和妹妹，却没想到半路碰到曲霏。
　　本来还想着怎么面对她，李熏然又下意识地试了试曲霏的体温。
　　奇怪，刚刚还很烫。
　　现在又正常了。
　　曲霏慢慢睁开眼睛，就看到李熏然坐在她身边，“李副队？”
　　“你醒了？”李熏然笑了笑，“你刚刚差点被车撞到，知道吗？”
　　“被车撞？”她完全不记得了，最后的记忆是她逃离徐天的办公室。
　　“看来你是烧糊涂了。”李熏然拿了药和水，“吃了药好好休息下。”
　　曲霏砸吧了一下嘴，“我请了半天假出来看病的。待会还得去刑警队”
　　“那你先把药吃了”李熏然像哄小孩子一样。简婶在门外喊，“熏然，曲警官醒了没。我热了粥”
　　李熏然看着曲霏把要吃下，去厨房给曲霏盛粥。
　　曲霏满脑子是徐天的身影，还没来得整理思路，手机响起来，是丰雪打来的。
　　“大小姐，你现在哪儿？”
　　“在，在外面，怎么了？”
　　“你回来一趟，我们要跟江州刑警队开视频会议，有新案子。”
　　曲霏连忙答应，翻身下床，李熏然端了粥看到客厅里曲霏已经在穿鞋子了。
　　“熏然哥，曲姐姐不听我的，非要回队里”
　　曲霏绑好鞋带，冲简萱笑了，“谢谢妹妹，队里有案子我得回去了。”
　　“你行不行啊？我开车载你”李熏然说着就要去拿车钥匙。
　　曲霏赶紧拦住他，“不用了，你难得回来休息，我打车去就好了。”其实曲霏也不知道怎么单独面对李熏然，还是赶紧跑路比较好。
　　刑警队里正在和江州刑警队开视频会议，做报告的正是犯罪心理研究室的薄靳言和简瑶。
　　“怎么回事？”曲霏轻声问陈冬年。
　　“听说最近附近几个县市的爆炸案了吗？”　
　　“听说了，怎么？这还有联系？”
　　“可不是，”陈冬年指了指大屏幕，“薄教授的分析，这几个案子是同一拨人所为。”
　　又是鲜花食人魔的追随者对薄靳言的挑战？
　　曲霏心想，这也未免太无聊了。这人如果想对付薄靳言，直接杀了他不是更好吗，干嘛要费劲周章闹出怎么多的事情。
　　变态的世界一般人是难以理解的。
　　会议结束了，曲霏还在神游，众人都散会了，队长接到一个电话。
　　“什么！熏然你再说一遍。”队长的声音又把散会的人吸引过来。“你说，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有可能是在简瑶住的小区。”
　　什么！
　　曲霏和众人都惊呆了。
　　“你说，我记一下，嫌疑人的名字叫什么？钱均！”队长迅速在笔记本上记录下重要信息。
　　这边丰雪已经调开了潼市的民政信息库，陈冬年打开了地图。
　　“好好，我知道了。”队长挂了电话，转身拍拍手掌，“各位，听我说。江州那边的技术人员锁定教唆爆炸案的凶手下一个目标是钱均。目前此人已经失踪，他．．．．．．”
　　“63岁，退休在家。原来是我市炼钢厂的车间主任”丰雪马上报告。
　　队长点点头，“很好，一组去钱均家里了解情况。二组去厂里看看他有没有过厂里。”
　　“是！”
　　曲霏去装备室拿了手铐和□□准备出门。队长叫住了她，“曲霏，你留下来，待会儿熏然会把简瑶的家人送过来，你安排一下。”
　　曲霏想了一会儿，她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李熏然，哪怕只是因为工作。“队长，我还是出勤把。你可以交给丰雪。”
　　队长也没有坚持，点点头，“行，你去现场多锻炼一下，不许再吵着要辞职了哈？！”
　　“是！”曲霏腰杆挺直，冲队长敬了一个礼。
　　形式变化很快，曲霏和陈冬年刚来到炼钢厂，就接到队长电话，在钱均的家里找到很多报销的单据全部被单位拒签了。
　　“他有可能去报复单位了。”陈冬年说。
　　曲霏点点头，叉腰望着占地不小的炼钢厂，“得赶紧把人找出来，不然这一炸，连着锅炉房，气瓶子和车间，小半个潼市都要没了。”
　　陈冬年和队长又交换了意见，对曲霏说：“队长他们马上赶过来。我们这几个人分一下功，我去找厂长来疏散工人，曲霏你们几个去仓库附近看看。”
　　“好！”
　　吴队长和李熏然几乎同时达到炼钢厂，陈冬年带着厂长赶过来，厂长上来的第一句话说：“有人看见，钱均走到仓库里面去了”
　　“现在厂里情况怎么样”李熏然问。
　　“人员太多 ，隔壁就是回收车间，里面可有近百号人呢”厂长说。
　　“来不及了”吴队长布置任务，“小陈，你打电话叫其他的人远离仓库，尽可能快的疏散人群！”
　　“是！”陈冬年对讲机呼叫了一遍，但是炼钢厂太大又有干扰信号太差。他又拿出手机挨个打了一遍。
　　等到打给曲霏的时候，却怎么都打不通！
　　“队长，副队”陈冬年汗都急了出来，“曲霏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怎么回事”吴队长低吼了一声，“她人呢？”
　　陈冬年看了一眼李熏然，舔了舔嘴唇，“她刚刚负责排查仓库，估计这回已经进去了。”
　　“我去找！”李熏然脱了外套，吴队长拉住他，“熏然，别急。再打打看”
　　“钱均已经进去了，随时有爆炸的可能，怎么等？”说着就往仓库走。
　　吴队长拦在李熏然面前，“正因为钱均已经进去，我才拦着你，这个仓库随时都有可能爆炸。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我危险曲霏就不危险？”李熏然也高声喊起来，随后又冷静地说，“我认识钱均，我去稳住他，为你们撤离争取一点时间。”
　　“李熏然！”吴队长就看着李熏然拨开众人跑进了仓库里。
　　曲霏走到仓库里面，看来这个仓库是快要废弃了一个人都没有。
　　“钱大叔？！”曲霏尽量平静的喊了一声。要自杀的人心情都比较激动，要安稳住他们的心绪。
　　走了几分钟，曲霏一个影子都没有看到，对讲机呲呲的响，说什么曲霏一个字也没听清楚。这时手机又突然响起来，她掏出来还没接通，手机屏闪了一下就自动关机了。
　　“该死，上次摔坏了就该去修的！”曲霏懊恼不已。肯定有新的指令，曲霏心想，还是先出去再说
　　她正欲转身离开，“哒哒”一串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爱丽丝”
　　曲霏背景一阵发凉，这身熟悉的呼唤让她混身发麻，动不了一步。
　　“徐，徐天”那个身影高挑，分明就是徐天。
　　“爱丽丝，好巧啊，中午刚刚见过，现在又见到了。”徐天慢慢踱出来，身后跟着的是钱均，摇摇晃晃，像是没有灵魂一样。
　　“啪！”曲霏拿出枪，“举起手来！”
　　“哦”徐天乖乖地张开双手，“爱丽丝生气了？”
　　“你就是教唆纵火的凶手？”
　　“可以这么说吧”
　　曲霏有些不敢相信，在她的印象里，徐天有点奇怪，但还是很温文尔雅的，就算是现在他也淡定自如，难以想象他是穷凶极恶的罪犯。
　　“鲜花食人魔？”曲霏又问
　　“这个名字，我不喜欢”他摇摇手指，“我叫谢晗。”
　　连名字都是假的，曲霏手在发抖！
　　作为一个警察，她的警觉性太低，谢晗在身边这么久她都没有发现疑点。
　　“我要好好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知道西蒙在做什么”
　　“西蒙”曲霏想了想，“薄教授？”
　　谢晗含笑着点头。
　　“你怎么知道！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警察，也没有说过工作上的事情！”
　　“这很简单。”谢晗笑了走近曲霏，近到曲霏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一点药物，和催眠的手法，你就什么都说了”
　　混蛋!
　　曲霏转过身枪对着谢晗，“你利用我！”
　　谢晗耸耸肩，“这怎么叫利用，是你自己告诉我的。那些案子，多亏了你，我才能得手的，没有人我怎么能顺利的走到这一步。”
　　“你胡说”曲霏眼神躲闪。
　　谢晗逼近一步，“那些人都是你杀死的，都是因为你。”
　　“别说了!”曲霏临近崩溃。
　　“你要开枪吗？你的手在发抖，能打的准吗？”谢晗十分诚恳地问。
　　“我杀了你！”曲霏慌乱中开了一枪，谢晗一侧身很容易就躲开了。
　　“爱丽丝，不要发火，这样就不美了。”
　　“混蛋！你他\妈给我闭嘴！”
　　曲霏又要开枪，钱均如幽灵一般窜到她身后，用酒瓶子冲她的后脑勺砸了过去。
　　李熏然刚走到仓库门口，就听到枪声，钱均应该不会有枪，那开枪的就是曲霏。
　　“曲霏！你在哪儿？！”李熏然大叫。
　　没有回应。
　　“曲霏，我是李熏然，听到回答！”
　　还是没有回应。
　　在哪里？
　　其实仓库不算大，可是此刻李熏然觉得，好像整个潼市都没有现在的仓库大。
　　哪里都没有曲霏的影子。
　　李熏然喘着气，环顾一周，突然身后响起一声冷冷的呼唤。
　　“李熏然”
　　他回头，看到一个男人。
　　是谢晗。
　　更重要的是，他怀里抱着的，是曲霏，满脸是血的曲霏。
　　“你放开她”李熏然拔出枪。
　　“你们警察就喜欢动不动就拔枪”谢晗冷冷地说，“你会吓到爱丽丝”
　　“她怎么了？！”李熏然举着枪不着痕迹地往谢晗那边靠。
　　“她死了。”
　　“你骗我!”
　　“哦？”谢晗挑挑眉，“那你自己看？”谢晗把曲霏仍在地上，像丢一件货物一样。
　　李熏然愣了两秒，躺在地上的曲霏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啊！”李熏然大叫一声扑过去，抱起曲霏的身体，还是温热的，后脑勺还不断有血流出来。
　　“曲霏！他声音里面带着哭腔，“你醒醒！”
　　他手发抖着探着曲霏的鼻息，又趴在她胸口听心跳。
　　没有气息。
　　“曲霏!”李熏然又唤了一声。
　　没有回应。
　　从来没有这种感觉，李熏然觉得那一刻，他的心和身体都空了一块。
　　“现在知道心疼了 ？”谢晗绕着李熏然信步。“她为你情伤的时候，你在哪里？哦，对了，你在追珍妮。可惜啊，珍妮是西蒙的。”
　　李熏然抱着曲霏站起来往外面走。
　　“李熏然，你想去哪里？我已经等你很久了。”谢晗捡起地上的□□，朝李熏然的腿开了一枪。
　　李熏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曲霏被甩出去。李熏然闷声吃痛，咬紧嘴唇不喊出来，慢慢爬向曲霏。
　　“曲霏，我，带你，带你出去......”
　　“啧啧”谢晗走过去，“真感人。”
　　谢晗打了一个响指，钱均幽魂似得过来拉着曲霏的身体远离李熏然，他多拉一米，李熏然就要拖着受伤的腿多爬一米。
　　夕阳下，仓库满是灰尘的地上,被曲霏和李熏然两条长长的血迹。
　　“曲霏，你撑住，我.....啊！！”李熏然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叫。
　　“哈哈哈哈哈”谢晗放声大笑，满意看着李熏然接近疯狂。
　　仓库轰然爆炸，李熏然和曲霏都没有出来。

　　☆、熏然被囚

　　黑暗恍惚中，李熏然仍能感觉到自己腿剧烈疼痛，还能感觉到有人在给自己包扎伤口，但是却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又晕了过去。
　　不知昏睡了多久，一盆冷水浇下来，他猛然惊醒，脱口而出的是曲霏的名字。
　　“曲霏，你在哪里？！”李熏然睁开眼睛，双手被反绑在一张椅子上，他试着站起来，但椅子是那种旧式靠背皮椅，很重，根本站不起来。
　　他睁开眼睛，见两个人背着手站在远处，穿着黑色的衣服，见李熏然醒过来也不说话，只守着大门，应该是雇佣兵。
　　李熏然心想，他迅速搜集看得到的信息。
　　应该是在地下室，或者是废弃的场房里面，房间空间很大，高墙上还有换气风扇，慢悠悠地转着，尽管这样空气里还是有一股霉味，和酒精味。
　　他动了动脚，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也没这么疼了，看来子弹并没有打进肉里。李熏然眯着眼睛借着微弱的光往推拉门边望，突然心里一沉，大门上“禁止入内，严防明火”的字样竟然是中文繁体和英文双标。
　　在内地，一般不会用繁体字。
　　“李熏然”谢晗从推拉门左边晃出来，守在推拉门出的两人冲谢晗毕恭毕敬地点头，而后离开了。谢晗对李熏然笑着张开双臂，“欢迎来到香港。”
　　“香港？”带着一个大活人，谢晗是怎么过关到香港的。
　　谢晗挑挑眉，“我在你眼睛里看到了惊奇。”
　　李熏然没有说话，手在背后较劲，但是这种水手结越挣扎越紧，不一会儿他就放弃了，要离开需要智取。
　　谢晗把李熏然的动作看在眼里，也不说话，搬了张椅子坐在一边，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看你要折腾多久。”
　　李熏然瞪了谢晗一眼，“你为什么抓我？你原本可以杀了我!”
　　“杀人？”谢晗笑了，“错，我喜欢的是挑战。”
　　“所以，你挑选的人选是薄靳言”李熏然说
　　“聪明，他能破得了汤米的案子，有资格跟我斗。”
　　李熏然嘴角扯出一丝轻蔑的笑，“别说薄教授，在我的眼里，你就是一个普通变态杀人狂。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们斗”
　　“普通？”谢晗站起来，“我要是普通，在潼市的仓库就会杀了你。”
　　李熏然看着谢晗，听他继续说：“我要攻破西蒙，让他成为我的盟友。”
　　“盟友？不可能。”李熏然确定谢晗是疯了。
　　“李警官”谢晗从兜里慢慢拿出一把钥匙，在他面前晃了晃，“没有什么不可能。我要从西蒙身边的人入手，你是第一个。”
　　“所以你要折磨我？要给薄靳言心里施压”
　　“你是警察，是他众多追随者和崇拜者的一个。我要让西蒙看到，你也能成为我的奴隶。”谢晗拿着钥匙□□一个一扇小门。
　　李熏然自信地笑着挺直背脊，靠在椅背上，“那恐怕你要失望了。”
　　“是吗？”谢晗缓缓打开门，小铁门因为年代久远，发出可怖地吱吱呀呀的声音，李熏然被那扇门吸引，他瞳孔慢慢放大。
　　“你......”
　　谢晗很满意看到李熏然的变化，“我说过的，我最讨厌杀人，我喜欢的，是诛心。”
　　李熏然怒瞪双眼，皮椅因为他的剧烈动作发出撞击的声音。
　　他看到，那扇小门的背后，曲霏双手被锁，跪在狭小的空间里，嘴巴被塞住发出呜呜地声音，眼睛红肿，脸上还有血留下来。
　　谢晗把曲霏嘴巴里的布拿出来，她才发出哭喊。
　　“熏然，熏染......”刚叫了名字，曲霏说不出其他的话，头上的伤虽然处理过了，但是仍很痛，她刚喊了一声头痛欲裂。
　　“你放了她，放了她！”，李熏然大喊，他被折磨没关系，自从冲进仓库的那一刻起，他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他本来就是一个警察。
　　可曲霏不能死。
　　她还是个小女孩，还是个实习警察，还有美好的校园时光，不能就在这里死去。
　　“你还认识她？”谢晗装作很吃惊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不认识她了。”
　　李熏然看着谢晗，“你什么意思？”
　　“你叫她曲霏？”谢晗轻蔑一笑，从墙上拿下一条鞭子，照着曲霏的脸一鞭子抽过去。
　　“啊！”一声撕心裂肺，曲霏头偏向一边，脸上一道鲜红的伤口。
　　李熏然额角青筋爆出，“谢晗，你有本事冲我来！”
　　谢晗耸耸肩，“这下你认识她了吧”
　　李熏然本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曲霏虚虚弱弱地抬起头来，突然发不出声音，嘴巴微微的一张一合。
　　这情景，他不是第一次看到。
　　六年前，李熏然还是实习警察，他解救了一个被绑架的女孩，那女孩就是被人铁链锁住关在地下室的储物间里，脸颊已被毁容。
　　“洪，洪小铃......”李熏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曲霏伤痕累累，意识已经模糊，听到李熏然喊了自己一声，眼泪流了下来。
　　傅子遇查出教唆纵火犯的凶手“午夜轻蓝”的真实地址在香港，再加之薄靳言的姐姐尹姿琪说，只将薄靳言在江州的事情告诉未婚夫蔺漪阳。显然，蔺漪阳和鲜花食人魔脱不了关系，薄靳言带着简瑶和傅子遇一起南下去香港。
　　简瑶在去香港的飞机上沉默不语，时不时眼含泪水。
　　薄靳言将她的头轻轻靠向自己的肩膀，“放心吧，现在还没有发现李熏然和曲霏的尸体，他们还有生存的可能。”
　　“即便是这样，”简瑶哽咽着，“他带走熏然和曲霏想要干什么？对付你？”
　　薄靳言眼睛望着窗外万英尺高空中的层层白云，没有说话。
　　香港特警攻入蔺漪阳在香港的别墅并没有发现本人，却发现一些类似于场景模拟的手办玩偶，特警梁凯文觉得事情有些古怪，叫来了薄靳言。
　　薄靳言看着两个玩偶男人站在一起旁边摆着“youwillbewithme”牌子的手办，他知道鲜花食人魔一号已经准备好直接面对他了。
　　在别墅里面的还搜到了一段VCR，VCR中出现五个房间，分别有五段影像，都是被囚禁的人，有老人有小孩有女性。其中三人的体征相貌好和梁凯文之前查的案件很相符，尸体已经被发现。
　　薄靳言仔细观看了五段VCR，“这个男人的嘴巴被封住了，影片的声音没有经过处理，一般这样的情况很可能是怕受害人喊出自己名字。”
　　梁凯文说：“你是说，这个人很可能认识凶手”
　　薄靳言不置可否，傅子遇敲击着键盘，不一会儿说：“男性受害者的身份查出来了，杨禹哲，28岁，建筑师，家人录口供的时候曾说杨禹哲很喜欢写作，但是家里人觉得作家这份职业不靠谱，逼着杨禹哲去学了建筑。但是杨禹哲并没有放弃，渐渐写了很多不错的作品。对了 ”傅子遇抬起头来，“他失踪的那天是受邀参加2015年全港科技星河颁奖典礼”
　　薄靳言眼睛盯着屏幕，淡淡地说，“排查所有受邀参加星河奖的人员。”
　　傅子遇应了一声就埋头工作了，梁凯文专门劈了一间大会议室给薄靳言用，还嘱咐警署警员，就算他们要通宵加班也没有关系。
　　薄靳言撑着额头小憩，傅子遇仍不断地敲击着键盘，简瑶端了几杯咖啡进来。
　　“靳言，子遇休息一下吧”简瑶说。
　　“诶，我正想喝咖啡，简瑶就送来了。”傅子遇笑着接过来，放在一边又专心致志地盯着电脑屏幕
　　薄靳言端着咖啡，又翻开档案认真阅读起来。看了好一会都没有听到简要的声音，以往简瑶总会小声念叨着要他休息一会儿。
　　直到他听到简瑶轻呼一声。
　　“怎么了？”薄靳言站起来，看到简瑶凑到投影幕前捂着嘴双肩发抖。“怎么了？”他又问了一遍
　　简瑶转过来身来，浑身发抖指着屏幕，说：“靳言，你看，看啊。这个人，这个人是熏然”
　　李熏然的体力在慢慢下降，他已经好些天没有进食了，人已经处在虚脱边缘。
　　“你猜爱丽丝怎么样了？”谢晗慢慢走近李熏然，担忧地说：“我们一起来看看好吗？”
　　他照旧拉开小铁门，曲霏已经完全跪坐在地上，双手被铁链牵扯着高高举起，血顺着手臂留下来。
　　“曲霏......”李熏然用尽全身的力气喊了一声。
　　曲霏慢慢抬起眼皮，谢晗解开她的手铐，把她用储藏间抱出来，扔在李熏然的脚边。她吃痛地蜷缩着身体，想爬起来已经没有力气。
　　“曲霏，原名洪小铃，女，22岁”谢晗拿出一张纸朗读起来。
　　“15岁时被父亲的生意伙伴绑架勒索，父母当时都在国外工作，女儿失踪一个星期竟然没人报案。”
　　“......别说了......”李熏然低狠的说。
　　谢晗摊手，“两个星期后，警方才找到绑匪，受害人洪小铃在地下室被解救。解救时......”
　　谢晗顿了顿，“sorry,我忘词了”他又看了一眼资料，清了清嗓子，“解救时，洪小铃处在休克状态，生命体征不稳，身体多处被鞭打的伤痕，脸部轻度毁容....并且......”
　　“你给我闭嘴！”李熏然看着曲霏躺在地上无助地捂着耳朵，心疼地厉声吼出来。
　　“并且，衣衫不整，有被性侵的迹象。”
　　李熏然默默地闭上了眼睛，浑身发抖。
　　曲霏绝望的泪水流过脸颊，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量，猛地站起来扑向谢晗紧紧扼住他的脖子。
　　守在门外的雇佣兵立马冲起来，朝曲霏的脖子一记手刀劈晕了曲霏，又把她关进小铁门里面。
　　李熏然被绑起来的双手紧握，嘴角被咬出了血，“你的目标是我，为什么，为什么要折磨曲霏。”
　　谢晗摸摸自己的脖子，笑了，“因为我知道爱丽丝是你的弱点，只有击溃她才能击溃你。况且，爱丽丝的经历跟我多么的相似啊，她是我精心挑选的，会是我的第一个作品。”
　　“作品？”
　　“知道我为什么把她锁起来吗？”谢晗敲敲铁门，“被人绑架过的，囚禁过的人，基本上都有密闭空间恐惧症。。在密闭的空间内，就算不用刑，无尽的黑暗也能将他们的意志一点点击垮。”
　　“啊......啊！！！！”李熏然崩溃的大叫，谢晗在他疯狂的叫声中微笑着谢幕，准备去狩猎他下一个目标。

　　☆、杀了简瑶

　　洪小铃是曲霏的过去，是她不愿意提起的另一个自己。
　　她喜欢李熏然，很努力地在他面前伪装着变成曲霏。
　　可如今那点肮脏的事情被谢晗翻出来，暴露在李熏然的面前，就好像在众人面前扒了她的衣服。
　　曲霏在密闭的空间里，身体忍不住地痉挛，时不时的产生了幻觉，让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她被谢晗拖出来，平躺在手术台一样的床上，注射了一只药物。
　　谢晗如鬼魅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爱丽丝，你是爱丽丝。”
　　曲霏的精神已经冲破极限，跟着谢晗重复着他的话，“我是爱丽丝”
　　“还记得以前的自己吗？”
　　“......”曲霏没有回答。
　　谢晗拿出一张照片，“你看，这是以前的你，自由奔放，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曲霏突然身体抽搐，口吐白沫，谢晗冷眼旁观退后了两步，两个雇佣兵上来按住曲霏剧烈抖动的身体。
　　“你知道珍妮吗？”谢晗问。
　　“珍妮......”
　　“珍妮是简瑶，是她抢了你的李熏然，抢了你的阳光。是她把你又推向黑暗”谢晗趴在曲霏的耳边，一字一句地说。
　　曲霏本来微眯着眼睛，听到李熏然的名字，猛地瞪大双眼，从牙齿间蹦出几个字：“......杀了她......”
　　“没错，杀了她。”
　　梁凯文又接到报案，又有两个人失踪，一个是珠宝店的女营业员何爱文，一个老人范海之，谢晗把范海之安顿在单独的房间，自生自灭。却把何爱文仍在李熏然的面前。
　　“诺！”谢晗说，“我的猎物，美吧？”
　　“......”李熏然现在说话是奢求，其实他现在看谢晗都有重影。
　　每天，谢晗定量给他注射药物和一点葡萄糖，仅靠这些维持生命，
　　“不说话？”谢晗歪着头，“好吧，我知道你在担心谁。爱丽丝，对不对。不过抱歉，我正在改造她，你暂时不能见到她。”
　　谢晗挥了挥手，说：“稍等一下，我的完美家庭里还有一个孩子。我已经有目标了，是个很超凡写作才能的孩子，和当年我的一样。”
　　和谢晗一同到达港府天文博物馆的，还有薄靳言和简瑶。薄靳言从何爱文失踪的地点和凶手的心理分析出鲜花食人魔一号的完美家庭式捕杀计划。
　　获得文学类作文比赛特等奖的小学生徐子熙将是谢晗的新目标。
　　薄靳言和简瑶从后门进入报告厅，大厅里满满当当坐了上千名学生和老师家长。
　　主持人正念叨徐子熙的名字上台领奖，这时报告厅的灯突然灭了，火警的警铃响了起来，现场一片混乱。
　　薄靳言冲过人群搜索着徐子熙的身影。
　　简瑶的动作没有这么灵敏，她被人群推来攘去半天也前进不了几步，几个人迎面冲过来简要一侧身没有站稳摔在上。
　　“薄靳言！”她喊了一声，声音埋没在慌乱的人群中，她的手和身体被人踩着。无奈之下简瑶抱着头缩到墙边。
　　就在这时，她的头发被人拉扯着站起来，她捂着头眼泪直流，那人力气很大，把简瑶连拖带拽由一侧小门转出。
　　简瑶被人按在墙上抵住脖子，腹部还顶着一把枪。
　　这时接着走廊的灯光，她才看清楚，那人居然是曲霏。
　　“曲霏......”简瑶的声音艰难地从喉咙里面飘出来，“你，你还活着”
　　曲霏没有回答，只冷笑一声，用枪托向简瑶的腹部撞了一下。
　　“啊！”简瑶摊在地上，紧紧捂着肚子，想要逃跑
　　曲霏蹲下来抬起手又朝简要的头砸了一下，瞬间血就流了出来。
　　梁凯文带领的特警前来支援，他跳进报告厅的侧门，正好看到简瑶被人袭击。
　　“举起手来！”他端起了枪。
　　曲霏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站起来，打开了□□的保险，对准简瑶。
　　这时，耳麦里响起谢晗的声音，“爱丽丝，珍妮不能杀！”
　　“为什么！”曲霏问
　　“你要带她回来，我们慢慢折磨”
　　曲霏环顾一周，“警察来了。”
　　谢晗停了一会说：“撤退”
　　简瑶被送进了VIP病房，相对于她收的伤，医生告诉薄靳言她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惊吓。
　　“我到现在也想不通，曲霏为什么要杀我”简瑶躺在床上，虚弱地说，“我看到她的眼睛，没有感情，将要扣下扳机的时候，没有一点犹豫的。”
　　薄靳言和傅子遇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简瑶看出了两人的默契，“你们知道的，是不是？”
　　“简瑶，我和靳言觉得，曲霏应该是被谢晗控制了。”
　　“又是心理控制术？可是谢晗总不能把曲霏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吧。”
　　“与其说，谢晗把曲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还不如说”傅子遇递了一份资料给简瑶，“还不如说他把原来的曲霏找回来了。”
　　简瑶看到资料上面的曲霏，清澈的眼神，完美的简历，虽然成绩一般，但从小就是努力学习的乖学生。
　　“有什么问题吗？”
　　薄靳言点了点下面的纸，“你看看第二份资料”
　　简瑶边看，傅子遇边说，“我查了曲霏的材料，她是警校毕业没有错。但是从小的档案经历有造假的痕迹，深入搜索之后发现了一个叫洪小铃的女孩。你细看，她是不是和曲霏很像。”
　　简瑶仔细对比了一下照片，确实有七分像。
　　“其实曲霏的真名叫洪小铃。她的父母是家族企业联姻，虽然有钱，但没有感情，也怎么不管这个女儿。所以洪小铃从小就是顽劣不堪，抽烟喝酒打架，还因为偷窃进过少年管教所。”
　　“可是，我们认识的曲霏，是个心地善良温柔平和的女孩啊，难道她是装的？”
　　“也不是，”傅子遇说，“这一切的转变全在15岁的那个案子。”
　　简瑶翻到六年前的那个案件。
　　“洪小铃父亲当年撤走了一批国内资金转投海外市场，导致国内的一些合作伙伴资金链断裂，其中一个怀恨在心，绑架了洪小铃。手段极其残忍”
　　简瑶看到了当年的医生诊断书，不由得捂住了嘴巴，“才15岁而已，这怎么下的去手”
　　“在当年参加案件的警察名单里，就有李熏然。”薄靳言说。
　　简瑶这才注意，果然有李熏然的名字，虽然在后面打了个括号写着实习。
　　“能推断出，洪小铃经历过那次的案子坠入黑暗，也获得了新生。”薄靳言说，“虽然身体受到了不可挽回的伤害，但是李熏然给她活着的希望。我们可以假设，李熏然安抚劝慰洪小铃，让她重新拾起信心面对生活。就算之后洪小铃再也没有见过李熏然，但仍旧追寻着李熏然的踪迹，将自己的感情无限地寄托在李熏然身上。比如考入警校，让自己也变成一个警察。”
　　简瑶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薄靳言轻抚着她的背，“所以，谢晗现在利用李熏然对你的感情，刺激曲霏，让她崩溃，变成加倍暴戾的洪小铃。把她当做匕首，刺伤你，对付我。”
　　“可我不懂，”简瑶抽抽搭搭，“曲霏读的是警校，对身份审查不是很严格的吗？”
　　薄靳言将简瑶的床慢慢放低，“这没什么，洪家财团的势力很大，抹去一点背景资料，改个名字不算什么。”
　　他温柔地抚摸了一下简瑶的脸，“你再睡一会儿，曲霏活着这是好事，说不定李熏然也还活着。”
　　简瑶点点头，很快进入了梦乡。
　　傅子遇和薄靳言走出病房，拿出ipad递给薄靳言，担忧地说：“曲霏的父母得到曲霏失踪的消息，已经报警了，这是从北京传来的公函。”
　　薄靳言瞄了一眼冷哼一声，“平常不管，现在人出事了才知道着急。”说完就快步离开。
　　傅子遇追上薄靳言，“你也看到了，谢晗和曲霏的档案对比，两人又很相似的地方，难怪谢晗不杀了她，而是让变成第二个汤米。”
　　“不，不一样。”薄靳言说，“曲霏还不是第二个汤米，汤米是自愿追随谢晗。而曲霏，肯定是依靠了药物和催眠，这种药物注射和精神操控，稍不留神就回让人精神失常或者死亡。”
　　谢晗空手而归，第一个来见的人是李熏然。
　　李熏然轻蔑的一笑，“完美家庭里的孩子呢？”
　　谢晗走过去抓住李熏然的头发往后一拉，“现在有力气说话了。你也真是很厉害，一般别的人撑不过几天的，也就是你让我这么费精神。”他退后两步，拍了拍手，“我已经没有耐心了。”
　　李熏然艰难地抬起眼皮，看到曲霏从推拉门外缓缓走进来，一身黑衣裤，眼神放空，眼角还有伤痕。
　　“曲霏？”李熏然喊了一声。
　　曲霏自然没有反应，面无表情的站到了谢晗背后。
　　“你知道吗？今天爱丽丝差点就得手了。”谢晗说。
　　“什么？”李熏然问。
　　“她杀了珍妮。”
　　“不，不可能”李熏然觉得这个世界在一点点崩塌。
　　“爱丽丝，你自己说。”谢晗站在一边，对曲霏说。
　　曲霏低着头，挑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熏然，缓缓开口，“她，该死。”
　　李熏然一滴泪留下来，他不知道简瑶是不是真的死了。而是心疼曲霏。当年那个无助的女孩，原来那个可爱的曲霏，最终竟变成了杀人帮凶。最该死的是自己，李熏然恍恍惚惚地想。
　　自己作为一个警察，被绑在这里，既不能自救，又不能救人。每日都被人从身体和心理双重践踏。
　　他还在坚持个什么劲儿。
　　因为药物作用，李熏然神志不清地伸出舌头，猛然咬下。
　　谢晗反应更快，捏住李熏然的下巴，拿出枪捅进李熏然的嘴巴里。
　　“想死？有这么容易吗？”
　　谢晗使了一个眼色。曲霏拿出了一台老式的播放机，按下开关，音乐缓缓响起。
　　李熏然本来很亢奋，听到这音乐反而恢复了冷静，慢慢地睡着了。
　　睡梦里，李熏然回到了六年前，他当警察以来的第一个案子，就是绑架案。
　　他恐怕永远也不能忘记，曲霏那时被解救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要自杀。
　　“啊！刀呢啊！！！！让我去死！”曲霏蒙着眼睛在病房里面一阵乱砸东西。拿着医生的剪刀就往自己手腕上割。
　　还好李熏然正走进来，扑过去抢下曲霏的剪刀，紧紧地抱着她，不停地在她安慰，“别激动，别激动，你安全了，不要害怕，我在这里。”
　　曲霏也紧紧抱着李熏然的背，哭喊着说：“他欺负我，他强、奸了我。我要杀了他”说到后面全部化成了哭声。
　　李熏然就抱着曲霏坐在地上，坐到晚上，曲霏哭累了李熏然才把她抱到床上睡觉。
　　第二天，曲霏做了噩梦，又嚷嚷着要自杀。
　　队长没办法，叫李熏然24小时守着曲霏。
　　曲霏的眼睛仍包着纱布躺在病床上，医生说她在地下关了太久，眼睛还受不了强光，只能包着纱布。
　　“你为什么要照顾我？”曲霏握住李熏然的手不肯放开。
　　李熏然笑了，拍拍她的手背，说：“因为我是警察。这是我的工作。”
　　“那我以后也当警察。”曲霏有些撒娇说，“我跟你一起，你还照顾我。”
　　李熏然伸出手，默默曲霏的头，宠溺地说“行，我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新年快乐。
　　我这两天领证了，和男朋友谈了三年终于修成正果。所以近期还有很多事要忙，元旦暂时不更了。跟大家伙说一声，实在抱歉，我很能理解等文的心情。
　　祝大家单身的早日脱单，有伴侣的幸福美满。么么哒。
　　最后，还是要说一句，kk昨天帅呆了啊啊啊啊啊啊！

　　☆、救出李熏然

　　简瑶始终认为在蔺漪阳别墅中发现的五段视频里，有李熏然。
　　“你看，靳言，那是李熏然啊”简瑶哭着对薄靳言说。
　　梁凯文和傅子遇将影片放大回放了无数遍，终于发现，在灯光的阴影中，视频中的男人的手指在轻轻敲动。
　　“我之前以为他是在挠头发”梁凯文说。
　　薄靳言盯着视频，“为了不让谢晗发现他的动作很小，又在灯光的阴影里，所以我们一直没有注意。”
　　梁凯文放大视频，仔细辨认，“摩斯电码，应该是数字，3......3”
　　“33767”薄靳言说，“什么跟数字有关？”
　　“数字”傅子遇合上电脑，走上前来，“是电话吗？”
　　“不是，数字长度不够。”
　　“门牌号？”
　　“不对，这样搜索范围就太大了。”薄靳言摸了摸下巴，突然灵光一闪，“是路灯的编码！”
　　梁凯文也反应过来，“对，香港的路灯都有唯一的编码，以防案件发生时遇险人能迅速报出的自己位置。”
　　“我查一下这个编码的具体位置”傅子遇动作很快，查询并不难，一两分钟就锁定了该编码附近的房子，房子的屋主是一名美籍华人。
　　知道谢晗可能有帮手，梁凯文召集飞虎队，强攻别墅之前，薄靳言和简瑶也赶到了。
　　简瑶不由分说就要跟着警察冲进去，被薄靳言拉住，“简瑶，你别进去，危险。”
　　“我想早些见到熏然”简瑶头上还帮着纱布，流着眼泪说，“我来之前答应了李叔叔，要把熏然活着带回来。你说熏然还活着吗？”
　　谢晗手段残忍，薄靳言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对讲机传来梁凯文的通报，“发现范海之和何爱文，其中一人确认死亡”
　　对讲机的声音不小，简瑶听到“确认死亡”这几个字几乎晕厥。
　　“简瑶”薄靳言扶住简瑶，“李熏然是警察，你要相信他。”
　　“警察”简瑶冷笑了一声，“警察也是人，我相信他不会屈服，所以他被杀的可能性就会更加大不是吗！”
　　薄靳言无言以对，简瑶推开薄靳言，拿起对讲机，“熏然呢？李熏然呢？”
　　“暂时没有发现。”
　　傅子遇轻轻拍了拍薄靳言的肩膀，递过来一只手机，“靳言，有情况”
　　薄靳言看出傅子遇眼睛里的慌乱，他狐疑地接过手机，“喂？”
　　“西蒙”谢晗声音有些颤抖。
　　“谢晗”
　　谢晗闭上了眼睛，这简直是他梦想中的声音。
　　“西蒙，话不多说，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救出李熏然的机会”
　　薄靳言鼻子里哼了一声，“怎么说？”
　　“在三楼的侧楼和主楼各自安装了炸弹，炸弹分别捆绑在两个人的身上。你知道是谁!”
　　“蔺漪阳和李熏然”薄靳言十分冷静。
　　“聪明！”谢晗由衷地赞叹了一声。
　　“现在，你要把飞虎队撤离现场，只留下你一个人，去拆炸弹，”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为什么？”谢晗笑了，扣下了手中的枪，“你忘了爱丽丝还在我手上。”曲霏！
　　薄靳言下意识的咬了一下嘴唇，他清楚地听到谢晗扣响了扳机。“我知道了。”
　　薄靳言手机公放，示意傅子遇通报梁凯文，将飞虎队撤离到别墅外围。
　　“很好，现在你可以做选择了，西蒙。蔺漪阳和李熏然，你选择救谁？”
　　薄靳言快步跑进别墅，谢晗的话不断在耳边回荡，“只有两分钟，只有你的指纹能解开炸弹。你选择谁？”
　　蔺漪阳和李熏然，只有两分钟，你选择谁。
　　呼！
　　呼！
　　呼！
　　薄靳言奋力撞开侧楼的房间门，在炸弹爆炸之前，选择了蔺漪阳。
　　“西蒙，李熏然是警察，他曾经和你并肩战斗，你竟然选择了这个瘾君子。”
　　“哼，”薄靳言轻笑一声，“你是不是笃定我会选择李熏然，然后炸死蔺漪阳，让我姐姐恨我一辈子？”
　　“......”谢晗没有说话
　　“不光如此，我还知道你不会真的杀了李熏然，你费心抓他，就不会这么轻易的让他死。所以我选择了蔺漪阳，你以为你了解我？”这次，是薄靳言首先挂断了电话。
　　谢晗当下有些懵，他将手机砸在地上。
　　“薄教授，手机定位好了”梁凯文冲进来，“在别墅不远的山上。”
　　谢晗出离的愤怒，李熏然确实没有在别墅里，他打开车门，李熏然昏睡在后座上，曲霏坐在司机的位子上
　　“爱丽丝”谢晗坐在副驾，扶上曲霏的脸，“走，我带你离开香港。”
　　谢晗计划失败，人质被解救之后，会选择逃亡离开香港，梁凯文翻遍了整个香港，最终确定了水路。
　　“这个人叫蔡叔。”梁凯文站在幻灯片前面，“香港的走私水路他都有掺一脚，还是香港回归之前的打下的基础，根基很深，我们几乎抓不到大把柄。但是，”
　　梁凯文换了一张幻灯片，“我的内线昨天给我发了一张照片”
　　虽然距离不近，又是夜晚拍摄，薄靳言和傅子遇都认出来了，照片中戴着帽子和蔡叔讲话的人是谢晗。
　　当天晚上，薄靳言虽然没有抓到谢晗，但梁凯文解救除了在货物箱里的李熏然。
　　“什么是带我离开香港？”曲霏硬邦邦地问，“他呢？”她指了指旁边奄奄一息的李熏然。
　　谢晗本来在桌前摆弄播放机，听到曲霏的话，眉毛一挑，拿起枪指着曲霏，“爱丽丝，你说话很奇怪。”
　　“我们不带他走吗？”曲霏又问。
　　谢晗的枪指在了曲霏的脑门，“只有我和你，他要送给西蒙”
　　曲霏突然怒不可歇，劈手夺过谢晗的枪，反指着谢晗，“你要把他还到珍妮身边？！”
　　原来是这样，谢晗举起双手，轻松的一笑，“我是让他回去杀了珍妮。”
　　他手指轻搭上播放机，悠扬的音乐响起，李熏然原本还会痛苦的大叫，现在他是止不住的痉挛。
　　“你是谁？”谢晗问道
　　“.......”
　　“告诉我，你是谁？”谢晗锲而不舍地问。
　　“.....我是”
　　“你是，我的作品，你是雕刻”
　　“......雕刻”李熏然涣散的眼神又重新聚集起精光，重复着谢晗的话。
　　曲霏在傍边，悄无声息的紧握住了手。

　　☆、医院枪战

　　李熏然本来被谢晗绑在椅子上，却不知道怎地绳子就自己散开了，他站起来但浑身好像没有骨头似的，一下瘫软在地上。
　　“咯咯咯”趴在地上的李熏然听到一阵奇怪的笑声，他费力地抬起头来，看到曲霏穿着一身黑，就站在门口，在往上看，满脸是血。她眼镜里尽是惊恐，嘴唇不住地发抖，吐出几个并不清晰的字。
　　“......熏然，救我......”
　　啊！
　　李熏然猛然睁开眼睛，他正躺在一间干净整洁的房间里，隐隐有药味和花香。一个女孩扑上来握住他的手，眼泪直流。李熏然目光涣散，定了定神，才慢慢开口。
　　“瑶瑶，别哭了。”
　　简瑶紧握着李熏然的手，哽咽地说：“熏然，熏然......”
　　“傻丫头，我听见了”李熏然摸了摸简瑶的头发，心里止不住的一阵悲伤，“曲霏呢？”
　　简瑶浑身一震，薄靳言这时刚好带着医生进来，简瑶向他投去求助的目光。
　　“李熏然，你身体很弱，医生说你现在不能太激动。”薄靳言说。
　　“曲霏呢？”李熏然又问了一遍。
　　薄靳言和简瑶交换了一下眼神，冷静地开口，“偷渡的港口船舶爆炸，但没有发现谢晗和曲霏的DNA。”
　　“那就是还活着......”李熏然眼镜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地说。
　　这边护士取好了药物，上去翻了一下李熏然的眼皮，对薄靳言和简瑶说，“探视时间到了，病人需要休息。”
　　护士微笑着目送薄靳言带着简瑶离开病房，转过头来再看李熏然却变得有些诡异，李熏然在闭目养神，护士慢慢地帮他捻好被角，在他耳边说：
　　“hello，雕刻。”
　　李熏然觉得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浑身突然被通了电一样。
　　简瑶听了医生的病情分析，执意要把李熏然转到美国的医院，薄靳言是有些犹豫的，因为到了美国就不必内陆，法律不一样，办案流程不一样，虽然他能应付自如，但现在有了简瑶，谢晗有还没有抓到，有些事情不由得他来掌控。
　　当然，他也知道李熏然对简瑶是何等重要，他也实在不想看到简瑶每次从李熏然面前说说笑笑，出了病房就默默流泪。
　　说不吃醋是假的，但他始终还是个冷静的人，迅速跟傅子遇上了一下，给李熏然安排了一家美国的医院。
　　一行人飞机刚落地，薄靳言接到了苏珊的电话：汤米越狱了。薄靳言和傅子遇赶到FBI，苏珊有些疲惫，指着电脑，“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电脑上是一段机场监控探头拍摄到的画面，正在过安检的人带着帽子，看不清楚脸，但是他身后的女人，明显就是曲霏。
　　谢晗，来美国了。
　　“曲霏是中国刑警，由于是药物控制，她没有被通缉，并没有太多装扮，我们一眼就认了出来。”苏珊说。
　　薄靳言盯着屏幕，“看来汤米的越狱，是谢晗帮助的。”
　　病房中，李熏然从昏睡中醒来，看到简瑶在一边削苹果，因为不熟练她浑身紧张，眼睛都要成斗鸡眼了。
　　“你小心点，别划了手。”李熏然说。
　　“你醒了，累不累，饿不饿”
　　李熏然摇摇头，“有曲霏的消息吗？”
　　简瑶舔了一下嘴唇，“没有，靳言今天去看一个朋友了。”
　　李熏然点点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熏然”简瑶握住李熏然的手，“关于曲霏的身世，你知道吗？”
　　李熏然笑了，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吧。毕竟当年她的案子是我办的，只是，我想不通，为什么，她要改头换面。”
　　简瑶思索了一番，说：“我想，她想让你爱上的，是一个阳光健康正面的曲霏，而不是那个自闭忧郁随时准备自杀的洪小铃。”
　　李熏然转头看着简瑶，“瑶瑶，我竟然没有你了解她，”
　　简瑶笑着，轻轻点了点李熏然的额头，“你呀，就是块木头，只知道工作，还能指望你考虑这些？等曲霏这次回来，你要好好对人家知道吗？”
　　李熏然心口一紧，“你这样说，我更加心疼曲霏了。”
　　这句告白，让简瑶热泪盈眶，如果这时曲霏能听到该有多好。她背过身去悄悄抹了一把眼泪，“熏然，你先休息一会儿，子遇再帮你处理手术后的一些事情，我去看看。”
　　简瑶冲出病房，看着外面正是夏天，街道上人来人往，有情人有母女有老人，有人在打手机，有人在路边吃冰淇，生活多么的美好。
　　可就只有一窗之隔，她和薄靳言、李熏然和曲霏却要在这黑暗的泥潭里越陷越深，不知道挣扎多久。简瑶叹了口气，她好像比以往更加多愁善感了，低着头走路正遇到傅子遇。
　　“怎么了，小公主，谁欺负你了？”傅子遇笑着说。
　　简瑶噗哧一声笑出来，“你呀，天塌下来都不见你皱眉头的。”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我担心什么。走，我请你吃冰淇淋。”傅子遇说。
　　简瑶开心地点头，还没进电梯，就听到“砰！”一声巨响。
　　“是枪声！”傅子遇大喊，“简瑶，跟着我，去李熏然的病房！”
　　两人冲到病房，只见房门打开，哪还有李熏然的影子，守在同一楼层的FBI被枪声吸引冲到了医院正门。
　　傅子遇和简瑶一层层地寻找李熏然，在第三层看到李熏然站在窗边，冷眼看着外面。
　　“熏然!”
　　李熏然听到简瑶的呼唤，慢慢回头，能听到只是没法回答，身体不受控制，那首“雕刻”不断在走廊回响，脑海中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在说，“快走！”
　　一个在说，“杀了他！”
　　李熏然终于还是举起了枪，傅子遇冲过来想要关掉音乐。护士凯琳对李熏然喊了一声，“杀了他！”
　　“砰！”傅子遇倒在地上，雇佣兵已经冲上来了，两个FBI被打成重伤，简瑶已经被包围。她第一次感到绝望，深深的绝望。
　　她跪在李熏然的面前哭喊，“熏然，我是瑶瑶，我是瑶瑶啊。”
　　李熏然举着枪，手止不住发抖。
　　走廊的应急出口被缓缓打开，简瑶正面对着应急出口，她看到曲霏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握着一把枪。
　　“啊！”简瑶失控地尖叫，李熏然回头看到曲霏正拿着枪对着自己。
　　勉强保持清醒的傅子遇暗中拉了一把简瑶，“快跑。”
　　“雕刻，杀了那个男人！”凯琳又大喊了一声，“杀了那个男人！”
　　“简瑶，快跑！”傅子遇又推了一把简瑶。
　　“雕刻，杀了那个男人。”
　　李熏然仍看着曲霏，一动不动。
　　“雕刻，雕刻！”
　　曲霏皱眉，“好吵”她抬起手对着凯琳开了一枪。
　　“爱丽丝”凯琳不可置信地捂着伤口，“你，你疯了？！”她原本以为曲霏是来支援自己的，没想到，“雕刻，开枪啊。”
　　凯琳拿出手机，按下播放键。音乐再次响起，李熏然不受控制，慢慢对曲霏举起了枪。
　　“开枪！”
　　“熏然，不要，那是曲霏啊。”简瑶哭喊着。
　　开枪？
　　不开？
　　李熏然脑子中除了音乐，什么都没有，他眼前的曲霏，模模糊糊忽远忽近。他甩了甩头，想起一些片段。
　　“李副队，我能跟着你办案吗？”
　　“李副队，我剪短发好看吗？”
　　“李副队，我喜欢你啊。”
　　“李副队......”
　　李熏然的枪调转了头，对着自己的心脏，喃喃道：“......曲霏，我不能伤害你。”
　　曲霏见李熏然就要扣下扳机，手中的动作更快，她毫不犹豫地开枪，“砰”一声，打在了李熏然的左肩上。
　　“啊——”简瑶的叫声划破走廊，她扑在李熏然的身上，话都说不出来。
　　曲霏又朝凯琳开了一枪，确保她晕死了过去，她看了一眼手表，冲到简瑶和李熏然的面前。
　　“简瑶，你快跑！”曲霏说。
　　简瑶和李熏然都愣住了。
　　“谢晗是冲着你来的，赶紧离开。”
　　“你......”李熏然抓住曲霏的手，“你没......”
　　“熏然你别说话，最好装死，我带简瑶离开。”曲霏站起来把简瑶从地上拉起来。这时楼梯间猛然被人撞开。
　　不是FBI，是谢晗的雇佣兵。
　　曲霏慌了，她低估了雇佣兵的能力，以为解决了凯琳，等到FBI来就可以了。
　　“爱丽丝，怎么样。”一个人问道。
　　曲霏不知道怎么回答，简瑶握着她的手直发抖，那个雇佣兵上来敲晕了简瑶，往另一个应急出口走去。
　　“爱丽丝，这个男人你解决。”那人站在楼梯口，就这么看着曲霏和李熏然。
　　怎么办！
　　曲霏已经满头大汗，她和李熏然对视着，那个雇佣兵还在催促。
　　李熏然无力地靠在墙上，“曲霏......别走，太危险......”
　　曲霏微微摇头，“不行，不行，我打不过他们，等不到FBI了。我们都会死。简瑶也活不下来。”她掉下一滴眼泪，站起来退后两步，背对着应急出口，“熏然，对不起......”
　　砰。
　　曲霏又开了一枪，转身跟雇佣兵迅速离开了现场。
　　李熏然倒在地上，看着曲霏离开的背影，慢慢闭上了眼睛。

　　☆、人形兵器

　　雇佣兵撤退，警察很快攻了上来，傅子遇和李熏然都被送进了病房。两人不同程度的受伤。
　　傅子遇是背部受伤，出血严重，但幸好没有打到脊椎。李熏然肩部受伤，子弹穿越而过，除此之外腿部还有一枪。所幸的是子弹擦过大腿肌肉，嵌进了墙里。
　　经过连续几个小时的手术，李熏然恢复了神志，睁开眼的那一刻，薄靳言坐在他的床边。他靠在椅背上抱着双臂，眼底泛着血丝，显然是很久没有休息了。
　　薄靳言见李熏然醒了，靠近了一些，说：“现在时间很紧，我和你爱的人都在谢颔手里，我知道你现在很虚弱，讲话困难，我问一下同意你就点头，不同意你摇头。”
　　李熏然点了点头。
　　“你肩上的伤是曲霏打的？”
　　李熏然点了点头。
　　“为了防止你自杀？”
　　李熏然点了点头。
　　“腿上的伤也是曲霏打的？你当时并没有失去意识，只是为了骗过谢晗的雇佣兵，装晕过去？”
　　李熏然点了点头。
　　“曲霏恐怕没有被催眠，她当时跟你是否有过神志清醒的对话？”
　　李熏然回想起在走廊上曲霏逻辑清晰，语气坚定的撤退方案，点了点头。
　　薄靳言站起来，松了一口气，“我的问题问完了，你休息吧。”
　　正要转身离开，李熏然抓住了薄靳言的衣袖，强忍着伤痛开口，“进展如何？”
　　“谢晗的手下凯琳已经招供了，我们根据她的线索可以缩小搜查范围，应该就在郊外几座废弃的工厂里面，但是谢晗很敏感，我们要抓住他需要里应外合。曲霏如果没有被真正催眠是可以配合我们的行动，但如果她反复发病，就很难说。”
　　李熏然松开薄靳言的衣袖，靠在枕头上嘴唇已经发白，他每讲一句话肩头就有撕裂般的疼痛，李熏然断断续续地说：“曲霏是警察，要相信她。”
　　薄靳言拍拍李熏然手，走出了病房，苏珊靠在门口等着他出来。
　　“西蒙，谢晗掳走了简瑶，明显是针对你，他是冲着你来的，你有事瞒着我，到这个关头了，还不打算说吗？”
　　他有事情瞒着苏珊，那是他不愿意提及的另外一个人格。
　　当年为了抓住谢晗的门徒汤米，薄靳言以身犯险，当做人质被汤米囚禁了半年之久，受尽身体和精神上的折磨，也为了取得汤米的信任，他伪装了自己暴力血腥的第二人格。
　　他本来以为这件事可以随着鲜花食人的完结而深埋于底下，没想到谢晗却热衷挖掘解刨，不断挑战自己底线，甚至带走了简瑶，看来是誓要逼出自己的第二人格。
　　为了不让谢晗再占据主动权，为了简瑶和曲霏的安全，薄靳言决定将这一切向苏珊坦白，但条件是除了苏珊之外，不能告诉别人。因为谢晗能准确知道医院的地址和病房，FBI恐怕是有内鬼。
　　正当两人密谈之时，有人来报告苏珊：YouTube现在有一条关于薄靳言的视频正在疯转。
　　“西蒙的视频？什么内容？”苏珊问。
　　来报告的警察瞄了一眼端坐的薄靳言，小声说：“不太好说，苏珊，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苏珊望向薄靳言，他站起来理了理衣服，“不用看了，苏珊，是我被囚禁时的视频，谢晗开始行动了。”
　　纽约西郊一个废弃的化工厂里，其中一间厂房被谢晗改造了一番，里面西餐桌，镜子，床铺，还有印象派画作，摆放的恰到好处，乍一眼看还以为是女孩的房间，是间艺术的乌托邦。
　　床上的女孩被手铐铐着，满头大汗，身体疲软，是简瑶。
　　在她面前是台电脑，播放着的正是薄靳言第二人格展现时的影像。而简瑶已经没有力气激动或反抗了。
　　曲霏站在她傍边，谢晗给简瑶注射的迷幻剂量之大，是自己的好几倍。
　　这样的剂量，一个正常人先是会身体虚脱无力，然后会出现幻觉，最后发疯或者过量死亡。
　　她不能再等了，谢晗是要薄靳言身败名裂，YouTube上的视频转载量疯涨，FIB官方脸书已经发表声明：会对名誉专家顾问薄靳言进行调查。
　　可以说薄靳言已经被谢晗拉下了神坛。曲霏回头开谢晗，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想不通他还想要做什么？
　　她趁谢晗没有注意，走到房间外面，偷偷拿走了谢晗多个备用手机之一。打开手机，眼睛一直往里面瞅，谢晗突然站起来往外面走。曲霏打完最后一个字，谢晗走到她面前。
　　“爱丽丝，你在干什么？”谢晗突然开口问。
　　曲霏一只手背在后面，走过去站在谢晗对面，“没什么。”
　　谢晗手里握着一只针筒，针筒在长长的手指间翻转，里面的液体透明带着些杂质。
　　谢晗说：“爱丽丝，你听说过抗药效应吗？”
　　曲霏心思全部在手机上，听到这话，下意识的脖子往后一埂。谢晗猛然抬起手来，针筒直接□□曲霏的脖子上，她剧烈的挣扎，挣扎间她跌坐在地上，手机顺手塞进下水管道下面。谢晗蹲下来，将她的手往背后一掰，用力一推曲霏面朝下倒去。
　　“别动。”谢晗说，“插得很深，断在里面我可不负责。”
　　曲霏停止了挣扎，因为药力很强，谢晗明显加大了剂量，她浑身一颤塌在地上。谢晗捏起她的手，翻过来看到她的手掌心有很多细小的伤口，密密麻麻，又从曲霏的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枚图钉。
　　“我说催眠怎么没有用呢，用疼痛感来制造返点。你也是久病成医啊。”
　　曲霏五年前经过密室和失身的双重打击下，几乎精神崩溃，家里人送她出国接受心理治疗，神经性药物和催眠是治疗的必经过程。
　　而谢晗所用的神经性药物刚好是曲霏当时长期使用的，身体已经产生了抗药性，而且谢晗的催眠手法虽然剑走偏锋，但无非是那几套系统。
　　每当催眠的时候曲霏在手里握了一枚小小图钉，从十指钻心的疼痛感让自己保持清醒，这才躲过了谢晗的魔爪。
　　曲霏知道这点把戏瞒不过谢晗，随着注射药物的增加和催眠的时常加长，她身体撑不了多久，但是没想到谢晗这么快就发现了。
　　“凯琳是怎么被捕的，你以为我不知道？”谢晗站起来，掏出手/枪，居高临下指着曲霏，“我本该杀了你。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你还有点战斗值，应该会是一条听话的狗。”
　　“......”曲霏眯着眼睛，眼前的谢晗变成两个，三个，又变成一个，然后慢慢失去了意识。
　　表面上薄靳言受到FBI的侦查，他为了脱离ＦＢＩ选择离开苏珊的监控，FBI的逮捕令发布到整个纽约市。报纸、电视新闻包括脸书上都是薄靳言的双重人格话题。
　　谢晗将曲霏从禁闭室里拖出来，扔在地上，这次他学乖了，曲霏浑身上下除了内衣裤什么都没有，什么花样都玩不出来。谢晗掏出项链，在曲霏面前摇晃，边说道：
　　“爱丽丝，艾伦差不多要来了，穿上衣服，我们带珍妮一起去找他。”
　　曲霏从地上爬起来，眼神涣散放空，她已经被谢晗完全控制了。她穿上黑衣紧身衣，把简瑶从床上拽下来，简瑶直接摔在地板上。
　　“曲霏...”简瑶叫了她一声，完全没有反应。
　　“曲霏，你又被催眠了吗？”简瑶自言自语，曲霏把她拖到厂房里面，铁链拴住两手腕，把炸弹绑在简瑶的腰间。
　　“曲霏...”简瑶又叫了一声，曲霏这时抬头看了她一眼，简瑶有一丝惊喜，哪知曲霏抬手就是一巴掌，简瑶瞬间嗡嗡响，嘴角流血，晕死过去。
　　“爱丽丝，下手轻点。”谢晗在监控室里面用扩音器说，“你来监控室，我带你看看珍妮是怎么死的。”
　　监控室在厂房的另外一面的地下室里。曲霏回到监控室，刚进房间，画面里薄靳言已经如约而至。
　　从监控画面里看得出来，薄靳言亲手结束了简瑶的生命，谢晗忍不住大声鼓掌，他从座椅上跳起来，兴奋地抓了一把头发。
　　“fuck！Fuck！艾伦终于是我的了。”谢晗踢向脚边的椅子，抄起桌面上的话筒喊道：“艾伦，我在地下室里等你。”
　　薄靳言伸出两根手指对着摄像头，在太阳穴一划，仿佛真是的艾伦附体。
　　“薄教授，简小姐已经成功撤离了。 ”
　　“去地下室埋伏吧。”
　　薄靳言的身后竟然都是FBI。
　　原来这一切都是薄靳言和苏珊的计划。假造薄靳言被FBI通缉，他走投无路的假象，蒙骗谢晗，让他相信薄靳言的第二人格艾伦即将被逼出来。
　　从而让谢晗尽快地主动邀约薄靳言见面。
　　而刚刚简瑶被射杀的画面，是傅子遇黑入了谢晗的监控室，谢晗看到的只不过是提钱录好的画面。
　　谢晗等待着推门而入的是薄靳言，进来的也确实是薄靳言，可没想到后面还跟着ＦＢＩ。
　　“你认输吧。”薄靳言从容里走进监控室，手下口袋，身后的FBI堵在门口，“这是地下室，没有窗户，没有通风口，出口就在我身后”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手一放，一条亮晶晶的手铐垂落下来。
　　谢晗手撑在桌面上，竟然低头笑了，“我投降？西蒙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抬起眼来，“我中文不是很好，英文里面投降怎么说来着”
　　他双手一摊，“抱歉，我也不知道。”
　　薄靳言往前走了一步，一直在角落的曲霏上前一步挡住他。
　　“曲霏,感谢你的简讯......”薄靳言话还没有说完，曲霏抬起腿朝他肩膀劈下去，苏珊猛地拉开薄靳言。
　　“西蒙，她被重新催眠了！”
　　薄靳言快速后退几步，曲霏一个转身伸开双臂，挡在谢晗面前。
　　谢晗狞笑道：“西蒙，听过人形兵器吗？”
　　“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只有你有第二人格？爱丽丝比你更有意思，她已经成功被我开发了。”
　　薄靳言站直身体，苏珊端着枪冲到了他面前，身后的ＦＢＩ全都进了房间，薄靳言按住苏珊的动作，“别动！曲霏是警察！”
　　“她被催眠了！”苏珊说。
　　“不能开枪！”
　　“我不开她就要开了。”苏珊说的没错，曲霏这边举着枪身后护着谢晗往外面冲，ＦＢＩ没有接到射杀的命令，都不敢下死手，有好几个人被曲霏射伤。
　　谢晗和曲霏上到地面，外面里三层外三层都是警察，他和曲霏转而上到顶楼。
　　薄靳言冲上去，苏珊带着人紧随其后，“西蒙，这时候如果有直升飞机来接应谢晗，我们就抓不到谢晗了。”
　　顶楼上的风格外强劲，吹得薄靳言睁不开眼睛。曲霏身上开了好几个口子，但她就像不知道疼一样，手举着枪半点都没有松动。
　　苏珊说：“西蒙，上级有命令了，准备强攻。”
　　薄靳言看了看苏珊，又转头看了看曲霏和谢晗。“强攻？曲霏现在能给谢晗挡子弹。先死的一定是她。”
　　苏珊说：“西蒙，你不是感情用事的人，我们有最好的狙击手。相信我，我们的目标只会是谢晗”
　　薄靳言想起李熏然那句嘱托，曲霏是警察，要相信她。
　　可是人已经神志不清了，怎么相信？
　　薄靳言没有反对，苏珊一招手，身后突击队的人抬枪上阵。
　　“神枪手山姆，他是我们队最好的射手。”苏珊说，薄靳言退后一步，让山姆站在前面，曲霏仍旧是挡在了谢晗前面。
　　“西蒙，你就真的以为你赢了吗？”
　　谢晗话一出口，薄靳言就觉得不对劲，那个所谓的神枪手转过身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薄靳言的胸膛，薄靳言看清山姆的瞳孔缩小，眼神放空，显然是被催眠了。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山姆开枪了。
　　关键时刻，苏珊推开了薄靳言，枪射进了她的胸膛。另外一边谢晗和曲霏纵身一跃，竟然从八层高楼上跳了下去。
　　高楼临河，下面没有警戒守卫，两人如水之后，河面上轰然爆炸。
　　薄靳言抱紧受伤的苏珊，失控的山姆被按倒在地，医疗队将苏珊送上急救车。薄靳言跑到河边，FBI的警察将河边团团围住，爆炸声消散，硝烟消散，河面上没有尸体。
　　自然没有尸体，谢晗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死了。
　　他带着曲霏又消失了。

　　☆、结局：疯狂或死亡

　　三个月之后。
　　谢晗的案子没有结果，就快成了无头悬案。这段时间里，李熏然身体恢复了，人也回到了潼市。简瑶和薄靳言继续留在美国，试图找到案件的突破口。
　　简瑶打电话的时候总跟李熏然抱怨，薄靳言几天几夜不睡觉，就是去为了跟一条线索。
　　李熏然安慰简瑶，说谢晗还未落网，还是薄靳言一生强劲的对手，他自然会非常上心。
　　简瑶忍不住想要问李熏然，是不是还惦记着曲霏。但是她知道，李熏然从来不提曲霏，肯定是还没有放弃。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翻天覆地要找出谢晗的又何止薄靳言一个人。
　　三个月之后的某一天，李熏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从云南霖市打来的。随后他接到简瑶从美国传来的一份简报，当天晚上李熏然就收拾行李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深夜，李熏然躺在上铺无法入眠，手机叮铃铃响起，是吴队给他打来的电话：“熏然，你请事假没有问题，我可以批准。但是你没有跨省办案的许可...”
　　“队长，我知道，你放心。我在霖市有人，会帮我调查的。许可证方面还要请你尽快帮我申请。”
　　“行吧。不过，几个月之后在中缅国境线又发现谢晗的踪迹，是不是太扯了 。他怎么跑到缅甸去了。”
　　李熏然从上铺下来，走到两节车厢连接处，这才敢放开声音，“谢晗的银行账户全部被冻结了，不动产也被查封，他要东山再起，肯定是要资本的”
　　“你说他会去贩毒？”
　　“不一定是贩毒。他生性孤傲自负，不太会和贩毒团伙这种鱼龙混杂的人在一起。”
　　“那他要干什么？”
　　李熏然说：“队长，从证据上分析，他是混入旧金山大学驻缅甸医药研究所，来中国云南访问的调查团里面的。”
　　电话那头的人一惊，“他该不会是要研究新型药品吧？”
　　“西方国家在第三世界建立名义上的研究所，研究新型□□贩卖到全球谋取暴利，这不算新招数。谢晗对神经性药物感兴趣且擅长，如果我推断没错，他想要赚取资金，卷土重来。”
　　“行了，那我就放心了。”
　　李熏然一愣，“放心什么？”
　　“放心你不是看到薄教授传给你的监控画面，一拍脑袋去的云南。”
　　队长那边挂了电话，李熏然的手还停在耳边，他确实是为了那张照片来的云南。
　　照片上中缅边检口，谢晗过安检时，身后带着帽子只露出半张脸的人，应该就是曲霏。
　　薄靳言说过，那种迷幻剂剂量用多了之后，不是疯狂就是死亡。
　　现在曲霏没有死，那她是不是已经疯了呢？
　　十二月的霖市还是温度适宜，曲霏穿着一件衬衫待在宾馆里面靠在沙发上，望着天空尽头的黑云越来越重，越来越黑，窗外风声鹤唳，街上的人都在奔跑，可能是在找寻避雨的地方。
　　突然，黑云里一声闷雷，房间们被打开。
　　“爱丽丝，走吧。”
　　曲霏没有讲话，拿上床上早就收拾好的书包，戴上帽子，跟着谢晗走出房间。
　　小宾馆的走廊里有股霉味，头上的灯年久失修不停的闪烁，雷声从楼外传来，闪烁的白炽灯映出几张面孔，都不友善，目露凶光，立在紧急出口处。
　　“老板，有条子。撤吧。”
　　谢晗偏向曲霏，“你断后。”
　　曲霏点头，从包里抽出一把枪。
　　谢晗从后门走出来，四五个男人护着他，却发现接头点的车已经在被交警盘查，如果这时候过去，就等于自投罗网。
　　谢晗掉头就走，曲霏走在队伍的最后面，药物长期刺激着她，让她五官尤其敏感。
　　队伍往大路走去，往人群多的地方走去，拐角处一个人影闪过。曲霏回头，看到一个人影。
　　身影很熟悉，曲霏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谢晗带头上了一辆公交车，曲霏跟着上去。可其他几个人没有上车，各自散开，有的靠在路边，有的上了小摩托，为了随时接应谢晗。
　　曲霏手握着吊环扶手，小巴士摇摇晃晃穿梭在霖市的闹市区，谢晗带着墨镜抱着手臂坐在第一排。
　　约莫两三站后，有几个人上来了，曲霏抬眼一看，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在里面。
　　李熏然站在曲霏的身边，手扶着把手，能感觉到曲霏一直盯着他看，有点神经质。李熏没有跟曲霏对视，怕会刺激到她，一起上来的几个便衣警察跟身边的人耳语了几句，车停靠站的时候，没有人再上车，反而有不少人匆匆下车。
　　谢晗这时站起来，走到司机身边，从夹克里掏出一把枪。
　　砰一声！
　　毫无征兆的谢晗击中了司机的腿部，司机受到了惊吓，下意识一用力，一脚油门巴士车又启动了。可是腿部受伤的司机剧痛难耐，他没法控制车身，车子在集市上横冲直撞。
　　尖叫声四起，李熏然往前走了一步，谢晗调转枪头，朝李熏然脚边开了一枪。
　　李熏然停住脚步，也拦住要扑上去的便衣警察。
　　“谢晗，束手就擒！”
　　“话真多。”谢晗说，“明知道我不会投降，还这么多废话！”
　　他使了个眼色，立在李熏然背后的曲霏，一脚踢在李熏然的膝盖窝，用手肘击中他的脖子，李熏然吃痛跪在车上，曲霏把他的手扭在背后，枪就抵在他的太阳穴。
　　车上还有一些乘客没有下车，车里歪歪斜斜撞翻路边摊，本来就不牢靠的车身随时都有散架的趋势。
　　便衣警察们将乘客全部集中在车厢后面，谢晗跟玩似的，朝车厢后面开了一枪。
　　玻璃碎了，乘客更加紧张了。
　　司机出血量过大，已经开始手软，他想要强制刹车，谢晗又开了一枪，将他另外一只脚也打伤。
　　“谢晗，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李熏然怒吼，“前面有个加油站，再开下去，我们都得死！”
　　“你还知道前面有个加油站啊。”谢晗说，“是你逼我的。”
　　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五分钟吧。说吧，什么遗言。”
　　李熏然咬着嘴唇没有讲话，谢晗扬扬手，曲霏松开李熏然，向车厢尾部的乘客抬起了枪。
　　乘客们发出绝望的尖叫，两三个便衣警察挡在众人面前，连气都不敢出。
　　谢晗的“光荣”历史大家都看过，是个十足的反社会人格，这时候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就看李熏然怎么跟他斡旋了。
　　李熏然站在曲霏和谢晗之间，双腿发软，加油站近在咫尺了，已经没有时间了。
　　谢晗发出了一声嗤笑，把枪收了起来，优哉游哉地看着所有人慢慢崩溃。
　　司机的手渐渐脱离方向盘，失去了意识，人一歪栽倒在地上。小巴士的空间不大，司机往左边倒，谢晗就要挪开位置，李熏然瞅准这个机会，跳起来，手拉着巴士上方的扶手，借力打力整个人晃悠出去，在半空中用膝盖击中谢晗的头。
　　谢晗身体飞出去，头撞碎了玻璃，直接从窗口载到车外去。后面的便衣警察看到形势转机，想要冲上去夺下曲霏手中的枪。李熏然拨开司机，想要停住巴士车，可没想到这时偏偏刹车不好了，怎么都踩不下去。
　　警察护着乘客纷纷跳车，曲霏和一个便衣警察扭打在了一起。她扼住了那个警察的脖子，枪的保险栓已经打开。
　　“曲霏，你冷静点，冷静点”李熏然满头是汗，声音发抖，加油站近在咫尺，他看了看曲霏，又回过头看了看窗外。
　　“曲霏，你是警察，他是你的同事，你不能开枪！”
　　“......”曲霏望着这个熟悉的身影，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
　　“你忘了，你之前怎么跟我说的吗！？你要当警察，我要照顾你！”
　　警察，多么神圣而动听的字眼。
　　曲霏瞳孔慢慢放大，手中力道松了下来，被扼住的警察反手将曲霏制服在身下。
　　加油站的人已经看到直面冲来的巴士都落荒而逃，李熏然将方向盘用力一转，整个巴士终于调转方向，撞上旁边的小山坡，轰然侧翻。
　　霖市刑警队今天收获颇丰，在潼市刑警队的配合下，抓住了中缅边境贩毒团伙的重要嫌疑人，这样许久没有大案刑警队打了一针鸡血。
　　副队长带着一大堆人走进大院，面色不佳。
　　“怎么回事啊？”有警察窃窃私语。
　　“最大那个没抓到，说是都摔出车厢了，警察赶到时候，已经被接应的人带走了。”
　　“难怪季队的脸都要成冰块了，都埋伏了一个月，收网的时候出了岔子，真是。”
　　“怎么回事？！”季队一声吼，“嘀咕什么？没活干是吧。一组把这几个给我带到审讯室，二组带现场群众去做笔录。都他妈给我麻溜的动起来！”
　　动起来，动起来！
　　季队发话了，大家不敢再磨洋工，没活也装作自己有活，麻溜地动了起来。
　　审讯室准备完毕后，一组开始侦训，被抓的几个人全都矢口否认自己与谢晗有过深的联系，只是一个星期前接到的活，护送谢晗从霖市去瑞丽。
　　其中一个还跟警察卖惨，说自己上有老下有小，以为只是给人当保镖而已。
　　季队一拍桌子，那人闭了嘴，他站起来掏出烟往门外走，打开门的时候回头说了句：“我是刑警，只看证据，不听故事。”
　　他叼着烟到吸烟区，吸烟区靠近的是另外一件问询室。门口坐了几个现场群众，在做见证笔录的。他靠着墙壁看着门口一个女孩，手上抱着包纱布，副队长猛抽几口，把烟按灭，走到女孩面前:“刚刚是你见义勇为啊”
　　那女孩一抬头，看清了来人，脸有点红，说：“总不能见死不救把。”
　　原来刚刚在追捕谢晗同伙的时候，一个人被逼到了绝路，跑过一家水果店抄起桌面上的西瓜刀就乱砍。
　　女孩那时候正在里面买水果，抬手把一个榴莲砸了过去，撑在桌上朝那亡命之徒飞身就是一脚。
　　季队赶过去刚好看到这一幕，女孩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久经沙场的他也禁不住“哇哦”一声。
　　“伤没问题吧？”
　　“没事，小意思。”
　　“练家子？”
　　女孩站起来，说：“我警校的学生。在上海读刑侦的。”
　　这时候手机突然响起来，李队接通电话，低语了两句，转而又捂着听筒跟女孩说：“刑侦专业，不错嘛。毕业后记得回来建设家乡，说不定还能跟着我办案。”
　　“我也是这么想的。”女孩笑了。
　　季队来了兴致，问：“那你先在我这里报个到，叫什么？”
　　“姚檬。”
　　李熏然拨通了电话，对方同样是低沉的嗓音，问：“人怎么样？”
　　“翻车的时候头部受到撞击，还没有清醒。”
　　“也是可怜，注射了这么久的药物，估计神志很难再清醒了。”
　　“没事，我陪着她。表哥，你忙你的吧。”
　　那边也提了一口气，“行吧，我这也有一大堆事要忙，先挂了。有事一定要找我。”
　　李熏然嗯了一声，医生跑过来通知他：曲霏醒过来了。
　　他匆匆挂了电话赶到病房，已经做好了曲霏神经失常，发疯癫狂的准备。可病房出乎意料的安静。
　　他推开虚掩的房门，几个医生在给曲霏做检查，曲霏瞪着眼睛，看到走进来的李熏然，半天没有说话。
　　“曲霏，你觉得怎么样？”
　　曲霏还是怔怔的望着李熏然，还是不说一句话，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她身体还行，但是有点情况，待会儿来办公室，我跟你细说。”
　　李熏然点点头，医生护士都走出了病房，房间里只有他和曲霏两个人。
　　外面黑云已经很厚，山雨欲来，曲霏不再看李熏然，而是痴呆地望着窗户外面，天空中一道闪电亮起来。曲霏浑身发抖，李熏然坐到床边握住曲霏的手，“别怕别怕。我在这里”
　　曲霏转头看着李熏然，特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哥哥，你真好，我们见过吗？”
　　失忆了。
　　曲霏失忆了。
　　医生告诉李熏然，长时间接受神经性药物催化，还能活下来并且没有发疯已经实属万幸。曲霏脑电波正常无误，可就是失忆了。可能是药物所致，也有可能是撞击到头部所致，什么原因要进一步治疗，但时间可能会比较长。
　　这种情况下，曲霏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当警察了。
　　李熏然带她回到了潼市，帮她去警队辞了职，开始无微不至的照顾曲霏。
　　不久之后，简瑶也回国了。她没想到短短半年的时间，能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再次见到曲霏，她已经全然忘记了所有的事情，那个胆大心细的小警花，再也回不来了。
　　在海边，曲霏紧紧抱着李熏然的手臂，十分戒备地打量着简瑶。“你是谁啊？”
　　“我是简瑶啊。”
　　曲霏抬头问李熏然，“简瑶是谁？”
　　李熏然摸摸曲霏的头，“是我的朋友，你去一边玩，我待会来陪你好不好。”
　　曲霏看了简瑶一眼，眼中尽是小心翼翼，她说：“那你要快点啊。”李熏然扬手点头，简瑶看着曲霏开心蹲在海滩上堆沙子，说：“我这么觉得她现在挺开心的”
　　“这或许对曲霏来说是最好的结局，她不会再想起那些黑暗的过去，能重新认识这个世界。”李熏然说。
　　简瑶轻叹一口气，“熏然，辛苦你了。”
　　李熏然愣了愣，哑然失笑，他望向蓝天碧海间的曲霏，说：“她能开心，我就开心，至于辛苦真的没有。”
　　曲霏似乎听到了李熏然的话，她站起来朝李熏然挥手，笑得比任何时候都开心。
　　晚上，简瑶邀请李熏然和曲霏去薄靳言的别墅一聚，李熏然欣然答应，还带着曲霏买了些大闸蟹，准备交给简瑶，让她一展厨艺。
　　人到了别墅之后，李熏然和薄靳言在客厅闲聊，曲霏靠在厨房门外，看着简瑶忙活。
　　简瑶就跟妈妈一样，忙着手里的活，还时不时地跟曲霏说话。
　　“曲霏，喜不喜欢熏然啊？”
　　“喜欢啊。”
　　“喜欢他什么啊？”
　　“喜欢他对我好啊。”
　　“可是很多人都会对你好啊，你爸妈对你也很好啊。”
　　“是啊，”曲霏歪着头，说：“可熏然就只有一个啊。”
　　简瑶手里在收拾鱼，听到这里不禁笑了，动起了坏心思，又问：“你们是不是住在一起啊？”
　　“是啊。”曲霏这会儿已经坐到了厨房餐桌前的凳子上，手里拨弄着两个土豆。
　　“也睡在一起？”
　　“是啊...我们...”曲霏的嘴巴被人捂住，简瑶回头看到李熏然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瑶瑶，别太八卦。”
　　简瑶噗嗤一笑，“熏然，别激动，我不问了。”她回头把大闸蟹从袋子里拿出来，猛然一张纸条和蟹绑在了一起。
　　简瑶疑惑地又翻了翻袋子，里面还有一只蟹，蟹钳上夹着一朵绣球花的标本。她吓了一跳，退后几步，跌坐在地上。李熏然松开曲霏走过来，翻开那张纸条，只见上面写着：I will be back。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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